“该死!”屠军猛力一拳击向墙壁,期望的疼痛可以让他忽略心中的痛苦。破皮淤紫的指关节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却平复不了心底那种被掏空的难受感。
他蜷缩着身体,将头埋进双肘间。
别走,丫头!别离开我,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是我。他心底无声的嘶喊着。丫头,给我温暖,别不爱我,求你!
你凭什么要求?脑中一个声音冷冷提醒他。
你值得她的爱吗?她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却是怎么回报她的?你忘了芙蓉,也伤了自己最爱的她!
这叫罪有应得。屠军怆然狂笑,负心的人理应一辈子独自品尝寂寞。
☆☆☆
羽容一直在等屠军的解释,不管是真话也好,谎言也罢,只要他愿意解释,她都相信。但电话始终不曾响起,也不曾收到来自他的只字片语,她不得不放弃了。
“小容,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段誉擎轻拍女儿的薄肩,试图给她支持下去的力量。
但你能让他别签名吗?羽容苦涩的在心中问着父亲。
虽然她亲眼看见屠军和艾咪几乎全果的躺在床上,她还是想相信他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是拚命替他找借口,她还是不想离开他。即使这么多的痛已经伤她伤得太重。
羽容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电铃。
饼了许久,才听见屋内沉重的脚步声缓慢的移向门口。
屠军并没有请佣人的习惯,所以羽容早已预料到来开门的人是屠军,但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仍是吓了一跳。以往总是意气风发的他憔悴了不少,凹陷的眼窝、瘦削的面颊,让她心疼不已。
她心疼的手才想抚上他的脸,立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制止。“小容,别心软。”
屠军扯出一丝笑容,虚弱得失去了往常的热度与威胁性。他往门边一靠,招呼道:“进来吧!”
段誉擎防备地盯着他,小心不让女儿和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他太了解屠军的魅力了,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羽容放弃和他离婚的念头。
“喝点什么吗?”
“不用麻烦了,事情一办完我们马上就走。”段誉擎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摆在屠军面前,“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狮子大开口。小容说不要你的半毛钱,我们只要你在上面签名就好了。”
屠军拿起离婚协议书,但眼神却胶着在羽容脸上,想牢记她的容貌,以便在未来的几十年岁月里反覆想起。
别签名!版诉我那天只是个意外,告诉我你心里其实有我的存在。羽容凝望着他的眼,企图将心里的想法传达给他。
然而,若他确实接收到她的讯息,他也没做出任何表示。
屠军收回视线,接过段誉擎递来的钢笔,低头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你明明看得懂我眼里的期盼。说呀!为何你什么都不说?羽容在心底狂喊。
“总算结来了。”段誉擎看着屠军签下最后一个字,连忙将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中的一份收进子提包,不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结束了……”她短暂的婚姻终于画下句点了。羽容垂下头,不敢让父亲看见她眼底赤果果的伤痛与不舍。
屠军始终没有开口,平静的眼神看不出究竟是伤痛还是解月兑。他送羽容和段誉擎到门口,直到两人渐渐走远,才轻声低喃着:“保重,我挚爱的丫头。”
☆☆☆
桃园中正机场
“羽容,其实你不一定要离开台湾啊!台湾这么大,要躲开屠军并不困难。”古莎莎不舍的拉住她的手。
“小莎,别这样,你会让我舍不得走的。”
“舍不得走就别走嘛!我会保护你不受屠军的骚扰,你不用怕他。”
那谁来保护屠军不受她骚扰?羽容苦笑地想。她确信屠军绝不会假藉任何名义来骚扰她,他甚至连句解释都不肯对她说,怎么可能在两人离婚后才来与她纠缠不清。
决定和父亲一起到温哥华定居的原因其实不是为了躲他,而是因为她怕自己还不肯放弃,会做出令每个人都尴尬的蠢事。
加拿大到台湾够远了。就算她一时冲动,从加拿大跳上飞往台湾的班机,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也足够让她清醒的想清楚,他们缘分已尽。
“小容,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去候机室了。”段誉擎提醒女儿时候不早了。
“小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放暑假时记得来温哥华看我。”
“到的时候记得写信回来。”古莎莎依依不舍的放开羽容的手。
“我会记得的。”羽容往后退了几步,又猛然一个箭步向前,用力抱了好友一下。
豆大的泪珠从古莎莎眼中滑落,“如果我没有拉你去参加那场选拔会……”
羽容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摇摇头,“小莎,别这么说,我到现在还是不后悔遇见过他。”她松开子,弯腰拿起地上的行李,走向出境处。“我真的得走了,小莎,再见。”
“羽容!”古莎莎唤住她,用力挥着手,“我们暑假见。”
羽容回过头也朝她用力挥子,但目光仍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终究没有来送她,她不该奢望的。
“小姐,你的护照可以拿回去了。”闻言,羽容连忙回过神,拿回自己的护照和机票,同海关人员道了声“谢谢”。
他不会来了。她低着头跟上父亲的脚步,没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紧紧跟随着她。
“小容,别再想他了,就当是作了一场梦。”段誉擎开口对女儿劝道。
“我知道。”羽容微偏过头应道。突然眼角余光仿佛瞄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慌忙回头却又没有看见。
错觉吧!她暗笑自己的痴傻。
“飞往温哥华的班机即将起飞,请还没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
偌大的候机室在最后一次广播完只剩下空荡荡的座位,仅剩的一名乘客似乎没有登机的打算,依旧坐在座位上。
“先生,飞机要起飞了,你不快点会赶不上喔!”空中小姐好心的提醒那位乘客。
“我到这里就够了。”屠军站起身,将手中的机票放进口袋,走出候机室。他也只能陪她到这里,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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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两年后
“黑衣哲学持续发热,明年时尚潮流仍以黑色为主。”苻天沼嘲弄的朗读着时尚杂志的封面标题,随后将那本印刷精美的杂志往左侧的垃圾桶一扔,擦板得分。
端坐在他对面办公桌前的屠军,对他的举动只是一挑浓眉,“天沼,它惹到你了吗?”
“没有。”苻天沼优闲地靠向沙发,语气轻松而愉快,完全没有两年前的严肃、不苟言笑。反观屠军却像和他调了个性一样,两年来没看他笑过,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那本杂志没惹到我,不过你惹到我了。”他看着又提起黑笔替设计稿上色的屠军,不禁摇头,“军,你不可能卖一辈子的黑衣黑裤。时装界再怎么盲目崇拜你设计的衣服,也不可能一辈子流行黑色,再这么下去会出问题的。”
“问题?顶多是屠军这个招牌垮台,改变不了什么的。”
“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具行尸走肉。”屠军不在乎的态度几乎激怒了苻天沼,“你忘了你当初的抱负了吗?难道你要看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事业毁于一旦?”
“事业?”屠军搁下画笔,目光遥远而茫然,似乎在思考着这两个字的定义,“天沼,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吗?我现在如果多赚一亿可以让芙蓉活过来吗?屠军服饰集团如果再成长两倍可以让丫头回到我身边吗?再并吞十家梁若芸的服饰集团可以抹去我用换取发表会的过去吗?不,什么都改变不了。告诉我,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屠军这块招牌要垮就垮吧!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