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这冷然的声音,高翔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怯怯地回头对伶儿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伶儿没理会他告饶的表情,一把推开送红茶给她的美国男子,直朝着高翔走去,满腔怒火已濒临爆发,紧握西洋剑柄的右手不断收紧发热,周身辐射出的热能与愤怒几乎要使办公室内干燥的空气起火燃烧。
她或许一出生就是个不洁的罪恶,但这并不表示她也甘于做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更不代表她必须受人戏弄,沦为赌注上的一颗棋子!她不奢望别人对她会有几分尊重,但她绝不接受这种侮辱,她不是任人摆弄的小白老鼠!
完了!他这条小命恐怕不保了。高翔呆望着挟怒而来的伶儿,艰难地咽下胃部涌起的酸水。早知道就不要答应他那一班见死不救的同事做这个试验,她的强悍自己是早就见识过的,何必硬要逞强让他们也见识一下,结果,好了吧!自己就快成为剑下亡魂了,那群家伙还一副看戏的模样,交友不慎的最佳典范莫过于此了!
冰冷的银光划过他眼前,高翔不禁狠狠倒抽了一口气,然而剑尖却在他胸口前半吋猛地打住,四周屏息静待的人莫不松了一口气。
她在迟疑什么?给他一剑,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他们能够戏耍逗弄的玩具!心中的声音不断提醒着伶儿,但脑海另一个无声的影像却模糊了那些声音,也平稳了心中的愤怒。是他的笑脸,那张天使般温柔的笑脸,让她无法罔顾他的希望而与旭日集团的所有人为敌。
终于,她缓缓垂下西洋剑,转身面对众人,朗声说:“我不是被用来下注的赛马,下次要下注时最好先想像一下被西洋剑刺入心窝的感觉。”
伶儿将西洋剑收入皮套,在走回原来的小房间之前又回头道:“我不打算当废物,也不想被人当成废物,你们最好记住这一点。”
待她走远,所有人才从她凌冽的气势中恢复过来,纷纷讨论起她的一言一行。
“哇!那个小丫头竟然威胁我们-!”
“不过那气势真有几分吓人。”
“几分?!你刚才被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说不定你还吓到尿裤子,要不要去买包纸尿布?”
“你们两个别吵了!她刚才拿剑指着我时,你们全都吓得不敢动,也没人敢挺身救我,亏你们以前还号称什么“铁面杀手”、“火狐狸”的!”高翔臭着脸,横扫他们一眼,“全是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话不是这么说,那丫头是圣人老大带回来的,换作是你也不敢动她!”诸位“没义气”的同事纷纷出声反驳高翔的指责,他们并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斑翔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尤其他还亲眼目睹他们完美无瑕的圣人老大为了她失控,把人踹下机车。
“算你们说得有理,我这次就不追究你们见死不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次圣人老大捡回来的可是女战神,最好别去惹她。”
“当然,我们又不像某某人笨得可以,那丫头搞不好会变成圣人老大的老婆,我要去请她帮我送文件了,失陪。”
“我也是,拜拜。”
“等我一下。”
众人纷纷抛下那个“笨得可以的某某人”,改找些轻松的工作去巴结未来的老板娘,让她可以月兑离目前的“废物状态”。
“喂,你们──”高翔举起的手只得无奈地垂下,实在拿他这群见利忘义的同事没办法。
圣人老大配上女战神?!斑翔思量着这个可能性──
“喂!等我一下,我也有文件要送!”
她说她不想当废物,也没说她想当超人啊!伶儿按摩着她劳动过度的双手,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倏地,另一双手接替了她手的动作,伶儿对这意外的侵入者只有极短暂的戒备,随即便放松绷紧的肌肉任由大手在她颈肩移动。
“你今天好像特别累。”温柔的声音透着暖暖的关怀仿佛春风吹拂得伶儿有些醺然。
“还好,今天的事情比平常多一点。”伶儿淡淡带过,不打算告诉谨晔下午发生的事。
“想不想看电影?待会儿我们先去餐厅吃饭,然后再去看场电影。”谨晔提议道。
“好!”伶儿急切地应了声,才发现自己回答得太迫不及待,又改口说:“去看部电影也不错啦!可以调剂一心,不过我倒不是非看不可,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吧!”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谨晔对她言不由衷的回答仅是一笑置之,拉着她站起身,走向停车场。
“Bye-bye!Athina.”
一路上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全冲着伶儿露出大大的和善笑容,顺便送谨晔一个十足暧昧的眼神。两个当事人完全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满月复疑问地走到停车场,竟然连停车场里也是相同的情形,甚至还有人倒车回来跟伶儿打了招呼再离开。
“Athina是什么意思?”伶儿问,对他们替她取的英文名字仍是一头雾水。
“翻译成中文应该叫雅典娜。”谨晔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公司里的人为什么叫伶儿雅典娜。
“雅典乡好像是希腊神话中战争女神的名字。”
“嗯。”就是这样他才担心!谨晔微锁眉头,将车驶出停车场,“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下午公司里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伶儿斜瞄他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不想告訢我?”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伶儿干脆把头转向窗外,以免自己受不了他那双柔眸的催眠,把下午的事全招出来。
“唉──”谨晔长叹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喂,你干么叹气?常叹气会短命耶!”
谨晔没回答,转头哀怨地看她一眼,又是一声,“唉──”
“好,我告诉你,你别再唉了。”伶儿不得不弃甲投降,光看他那一副被人拒之千里的可怜相,她心里都跟着难过起来。
“我不过是下午跟他们好好的沟通了一下,解决彼此认知上的问题。”
谨晔又看她一眼,脸上哀怨的表情不变。
这下子换伶儿叹气了,“好,我还带着我的“美工刀”。”
“什么?!”谨晔猛然一踩煞车。
几乎同时,一个雪白的身影由路边冲入车道与谨晔的车发生碰撞,纤瘦的身躯猛地跌落,伏在路上。
谨晔连忙下车察看,以英文询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救我。”白衣女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伶儿立在一旁,冷眼看待这出荒谬的闹剧。在那女子冲出来之前,谨晔早踩了煞车,而且从她座位上看,那女子离车子至少有两吋远,这场车祸显然是故意安排的。
费可蝶伏在地上,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以期使自己看来楚楚可怜,不过任凭她再努力,眼角始终只有一小颗快干涸的泪水。
“伶儿,守着她,我去叫救护车。”
“救我!”费可蝶连忙拉住他的裤管,仰起脸说,“有人在追杀我!”
“萱萱?!”谨晔望见她熟悉的面孔,不觉一愣。
天啊!真有人俊美如天使!费可蝶在心底赞叹道,连要作戏都忘了作,只是痴迷地望着谨晔纯净无杂质的俊秀面容。
伶儿感觉到自己被摒除于世界之外,四周只剩下一片茫茫然,眼中只见得他们两人无言的对望,而她却仿佛被隔离在玻璃之外,看得见他,却触模不到。
一声枪响勾起她所有的知觉,她一个箭步奔向谨晔,敞开双手护着他,但令她意外的,谨晔却拨开她的防护,弯抱起白衣女子,隐蔽在汽车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