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摆设虽然极具复古风,但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可以想见,她口中的“朋友”不仅是个爱好附和风雅的人,也是个家财万贯的人。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自言自语似的,他好像走入博物馆,对眼前的一切相当好奇。“我没有请你进来,你快点儿出去啦!”
“你好像很怕被人家发现我在这里。”他终于有了反应,并且打了个比喻,“我们又不是奸夫婬妇,不需要偷偷模模的。”
“什么奸夫婬妇?这里不是男人可以来的……”情急之下,她语无伦次的月兑口而出,反而引起他的好奇心。
“这里是男宾止步的地方?”他好奇的问。
对于他的疑问,她反而沉默了。
这里并不是男宾止步的地方,而是她们一直不让男人进来。
曾经受过的苦让她们不想再次承受,所以她们会这么做的道理很简单。可近几日她曾发觉有男人开始在这个地方走动,她曾经以为是最佳庇护所的地方似乎渐渐变了样。
正当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衣角仍然滴着水,而且弄湿一大片地毯,知道这下可不得了。
她忙将他一拉,往二楼去的时候忍不住低声骂着,“教你出去你不出去,我等一下还得想办法把地毯弄干,真是麻烦!”
“别忘了是谁泼我水的。”他对她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好似习以为常了,回应得顺回,心情也更轻松。
不理会她的威胁,是因为他坚持保护她,而看到她真的没事,他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了地。
他是真的担心她!昨夜失眠,他的脑子里浮现她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幕。他有多么心痛,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像。
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答案。
多年来,第一次让男人踏入属于她的地盘,她的心情其实很难形容。
和公寓一楼截然不同的简朴空间里,没有摆着所谓的高档货,花费最多的家具大概是客厅里的二手沙发和房间的床具组。
又可以说,这层公寓里的所有物品都是二手货,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
“喏!”不得已,她只好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做个了结。“毛巾给你,把湿的地方弄干吧!弄完之后,你就快点儿走吧!”
“你为什么开口闭口就要我走呢?”他忍不住抱怨。
比起公寓一楼的摆设,其实他更喜欢这个有着她的气息的地方。
简朴的一切就代表了她的个性!这样单纯的人不适合做生意,更不适合经营借贷公司。
“我跟你很熟吗?”她瞪他一眼,“你让我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
“现在真的没有人敢跟我合作啦!也许我会考虑另谋出路。
你知道吗?我经营那家借贷公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你才花了几天的时间就让我原本有的一切完全走样,你说,我不该赶你走、不该远离你吗?”
聆听她滔滔不绝的抱怨,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体贴的递上早餐,让她顺手接过就可以享用。
就好像是养成的习惯,她很自然的接过早餐,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他喜欢看她的吃相,不论是什么食物,只要她一吃,好像每样真的都很美味似的。
也许她没有注意,但他自和她接触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决定将她的喜好记下,只不过他还不够了解她;又或者说,他是不了解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那段过去。
他好奇,亦关心她。
凝视她眉宇上的擦伤,他情不自禁的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想仔细查看那道伤痕是否会让她留下疤痕。
“这个伤口应该要缝合才对。”他对她不愿就医的行径大为不满。
“又没关系!”她拭去嘴上食物的残屑,张开手臂,一道瘀青就烙印在她雪白的手臂上。
他的眉头随之一蹙,她却没有注意,反而像在展示物品般说道:“你看!这道瘀青很明显吧?我连揉都不敢揉,因为怕痛。”
“还有别的伤口吗?”他肯定是有的,昨天的情况就连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她怎可能忍得住?
她想也不想的将裤管往上拉,包括双手关节处的伤口一并呈现在他面前,在灯光的映照下,那些伤口变得更触目惊心。
“就这些了!”她只大叹自己胡涂,没搞清楚状况就瞎闯,所以才会被人打成这样。
若是她的朋友瞧见她这副模样那还得了!
“所以……基于这些原因,我才不想吵醒我的朋友们。”
“是吗?”不知何时他己找出医药箱。
其实,严格说来医药箱并不难找,看见床头上放着一堆散乱未收拾的药物,他不难猜出昨日她已为自己的伤口做了一番奋斗,而且不怎么成功。
此时,她也才错愕的发现他已经像是把这个地方模透似的,还未来得及开骂,就被他一把拉过仔细查看着。
女人的手他不曾如今日仔细观察过。
虽然她受了伤,他还是能看到她的掌心有几个小茧,这让他没来由的心疼。
一个妙龄女子的手该是细女敕滑溜的,这一双手有如写满她一路走来日子艰辛的纪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苦了自己?
“你……你放手啦!”她被他默不作声的反应惹得尴尬万分。
“不行!”他摇摇头拒绝接受她的警告。“我还是要你上医院去做一下检查!”
“什么?”她为他的提议气恼。“什么叫你要啊?你还敢叫我去医院?我知道我被人打得像猪头,可是又没有被打成笨蛋!”
“不只叫你去,我还要跟你去。”他坚持,而且愈来愈习惯她无理头又泼辣的言行举止。
“跟我去?”她想到一件事,不客气地推他一把。“对了!我不是要你别跟着我?还有,你的衣服差不多干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也愈来愈习惯对她碎碎念的话充耳不问。
“不去也行,但你必须去换一下医药箱。”
“什么意思?”
他指着医药箱内短缺的药水和纱布,不解夹层中那一包发黄的棉花还能用吗?
“你未免也太省了些吧!用这些保存期限已经过了的东西,伤口不会发炎吗?
“还有……”他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叹息的说:“放在冰箱里面的牛女乃过期了,莱也烂了,你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啊?”
“你怎么……”她眨眨眼,可不记得他来过这个地方。
他为什么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
“我本来是想找冰块的。”他解释着,“谁知冰块没找着,倒是找到一堆过期的食物。”
这同样可以解释为何她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冰块?”她家有这种东西吗?
“算了!”他思索一下,又决定了一件事。“反正我们先去医院。”
她不禁皱眉反对。“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决定要听你的命令做事了?我要去哪儿是我自己才可以决定的事情。”
“不行,我不能再让你继续任性下去。”他指着她身上的伤,可没有第二颗心脏承受她又受伤的冲击。
她不了解他为何对她那么关心,却也不敢深入了解。
“随便你想怎么做!不过我今天出门也只会到公司,我没那种闲工夫到医院,你爱去,就去帮我买些药水和纱布回来好了。”
唠叨完,她转身往沙发上一坐,突然问,沙发好像消了气的球,整个陷下去,她硬生生地被卡在破个洞的沙发里,动弹不得。
他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她却惨兮兮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