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夏孟竹一向没大没小边了,对于班宇泽的严肃神情、她自然视而不见;能让她胆战心惊的人物,恐怕只有班家的两位老人。
“他们私下有了决定!”班平淳代表妻子回答。
“什么决定?”班宇泽瞪着脸色沉重的班平淳,冷冷的追问。
这是第一次,班平淳发现一向冷静的大哥复杂的眼神中夹杂着愤怒,尽避他尚未解释,可班宇泽似乎已得知了一切……
※※※
每天早上踏入自己的办公室,薛韵儿总是比任何一个秘书还要早到;这一层楼是她专属的楼层,在此办公的人,只有电梯门前负责接待的秘书以及协助她处理公务的秘书,加上她,一共只有六个人待在这个四十坪以上的空间里。
冷硬的色彩搭配简单有质感的装潢,这里的一切仿佛是为她打造的。
她静静地走向办公桌,凝视着秘书群为她整理好的资料,睇向时钟,她缓缓地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算先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
环视这个地方,她的一切全是班家赐予的,回家或来到这里,她都没有离开过所谓的“班氏范围”。
班家……她的一生好像注定得由这里开始,她别无选择,也从未选择做任何事;从她懂事开始,她就认定只能跟着班宇泽的脚步走。
班宇泽,她的丈夫。
丈夫!是一家之主的代名词,她也是这么看待他的,他就是她的天。也许所有的人都好奇,她和他是如何相处的,如此冷静的两个人,除了亲情和工作伙伴的关系之外,是否有着感人的爱情?
这是前几天,她的弟媳丢给她的问题;在班家,几乎每个人都会被事业所牵绊,可是随着家族成员的增加,她被迫去面对她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
爱情!他和她之间是否存有这种抽象的东西?
但是除了一纸结婚证书,她和他之间……
铃、铃……
手机铃声破坏了宁静,她有如惊弓之鸟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急忙奔向被扔在桌上的手机,脚却不小心地被桌脚一绊,砰的一声,她跌向桌子,撞了个头昏眼花。
可是,顾不得又晕又痛的脑袋,她仍慌张的模索着桌子上的手机,抓起它连忙按下通话键。
(你怎么了吗?)沉稳的男音透过电话,仍极具磁性。
“没……”她稳下混乱的心跳后才问:“有什么事吗?总经理。”
(韵儿,这是家人专用的手机,你不需要用公司的职称叫我。)班宇泽平静地表示。
“呃……”她吐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无法直呼他的名,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名字只感到陌生,她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紧张得无法开口。
(我有事必须和你谈,中午一起吃饭。)他一说完立即切断通话。
这是他和她之间最常出现的对话模式——清楚而简短的字句,因为他一向不爱拖泥带水。
她瞪着手机,直到它显示了通话结束的画面后,她才悻悻然的将手机放回桌上。
手机,是她和他最常使用的联系工具,也是唯一的一种!当它响起时,她全身的神经就会自动绷紧,多年来一直是如此。
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
MD模特儿经纪公司是班家的企业,自走入国际舞台开始,原本忙碌的生活随即变得分秒必争,创始人常年于外国奔走,接管企业的班家长子班宇泽即成为MD的领导人物。
所以,他的生活只剩下工作,而她,也只有无止境的忙碌!
夫妻俩一起用餐应是温馨、愉悦的,但她很明白,他想和她谈的,除了公事以外再无其他。
叩、叩……
随着叩门声响起,她的细胞仿若在瞬间活了过来,清脆的脚步声马上传进她的办公室,秘书拿着PDA走了进来,开始了她今日行程的报告。
她的一天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
“副总!今天香港方面告知,模特儿瑞尹文在本季世界模特儿选拔秀中得到新人男模冠军。”
秘书才开口,薛韵儿已坐到办公桌前,专注的凝视电脑荧光幕。
薛韵儿透过网络立刻接收到这个讯息,MD的模特儿一向以男性居多,得到各种奖项、头衔已成了家常便饭;瑞尹文之所以备受瞩目,是因为他近几年参与好莱坞的电影拍摄,成绩不凡,亦是MD首位进军好莱坞且大放异彩的模特儿。
“他的身价,光代言产品就可以得到八位数的报酬。桌上有各家厂商的合约书,十点开会时,必须决定他将代言哪几家的产品,十一点时等候通知的厂商会来洽谈细节。”
待秘书说完,薛韵儿凝视左手的一叠文件,面无表情的问:“这些厂商是你已做了筛选,还是全部?”
听到薛韵儿冷冰冰的话语,秘书的神经立即绷紧,她战战兢兢地回答:“全部,因为企划组没有办法决定……”
薛韵儿依然没有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话,简短的下达命令:“再细分,我要Dior以上的等级。”
“是!”秘书马上抱起桌上那堆合约书,冲出办公室。
睇着秘书离去的背影,薛韵儿忍不住再次环顾四周,在这个人称冰库的地方工作,不知是委屈了她的秘书们,还是造福了她们?
曾几何时,MD成为人人挤破头想进入的国际企业,虽然始终走在流行的尖端,但这些荣耀是由多少人的心血堆砌而成?
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将她的思绪拉回工作,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她努力打起精神,接起电话的同时亦拿起文件一一翻阅。
※※※
在MD大楼中,楼层愈高代表所属单位对MD的影响力愈大。班宇泽因位高权重,所以他的办公室自然而然地位在大楼的顶端,也就是二十八楼。
班宇泽和薛韵儿的办公室只隔一个楼层,尽避只隔一个楼层,可她和他之间仍存在着无法磨灭的疏离感,紧张和压力总会随着彼此的接近而益发沉重。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可以立即感受到属于他的味道。
漆黑的大理石与明亮的白色瓷砖铺设而成的地板,再轻盈的脚步都可以敲出清脆的声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冷清的空间让这个早晨显得格外寒冷。
“你怎么了?”班宇泽望着面色死白的班平淳。
班平淳刚从医院回来,疲惫不堪地往沙发窝了过去。
“累死我了!小夏连做个检查也不乖乖做,害我找遍整间医院,结果在女厕找到她。”
“她躲起来?”
“不是,她去吐了!结果差点在厕所晕倒。”班平淳心疼的说。
闻言,班宇泽微微扬起眉,惊讶地问:“那么……你怎么一个人来?她呢?”
“她在休息室里睡着了。”他也只有趁这个时候,才能上来找大哥聊聊。
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班宇泽收起刚签好的文件,语气平淡的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班平淳考虑了半晌才开口:“大哥,爸妈说的那件事……你的看法和决定又是如何?”
班平淳的疑虑是必然的,因为他的话一说完,只见班宇泽的面容随之一僵,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
“大哥?”
班宇泽沉默了许久,在他将最后一份公文阅毕后,愤怒的他已得到了平静。
“爸妈那边我自会解决。”
“那……大嫂呢?你打算告诉她?”
“她必须知道。”
班平淳瞪着人人尊崇的大哥,忽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了;班平淳既生气又激动的抱怨:“大哥,这对大嫂相当残忍!她为我们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从没有埋怨过什么,不是吗?爸妈凭什么以无法生育为理由,逼着你们离婚?而且,她更不可能接受从你的妻子变成你妹妹的安排吧?你不觉得爸妈疯了吗?要认她做养女、要你另娶他人,有没有搞错啊?这太不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