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他。”她用力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会再纠缠着你,现在的我呀,心思全都在他身上了,他到哪儿我就到哪。”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玉如意?”怀疑地瞅着她,沈千秋难以相信她可以如此快便移情别恋。
脆笑一声,白小小木扬眉说道:“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玉如意生得比你要俊美多了,而且他又有身出神入化的精湛医术,不象你,浑身是毒,只要一沾上就教人中毒,聪明的人都晓得该爱谁。我该谢谢你骂醒了我,要不然我还傻傻地痴恋着你呢。”
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象针一样狠狠扎进沈千秋心头,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会出自于她口中,更不敢相信她的心可以在不到一日之中说变就变。
见他震愕地凝望着她,白小木耸耸肩,自嘲地一笑。“你也用不着觉得奇怪,我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见异思迁的女人,先是喜欢千时,接着又喜欢上你,会再喜欢上玉如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得好。”玉如意拍着手朝他们踱了过来,亲昵地揽住她的肩。
“沈千秋,这可不是我横刀夺爱哟,是你自个儿先不要她的。”
明明日头还没有落下,沈千秋却突然觉得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不见玉如意搂着白小木笑得张狂得意的模样,看不见白小木依偎在他怀里娇笑的模样。
这样也好,什么都看不见,他就不会觉得心象被硬生生割剜撕裂着,痛得难以承受。
是他选择逼走她的,他不怪她,她这么做是在报复他,他知道。
可是她不该选择玉如意,他绝对无法带给她幸福的。
须臾,眼前又恢复了光明,沈千秋睇向她,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地说:“你要想清楚,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而做出了让自个儿后悔的事,玉如意绝非你的良配。”
闻方,玉如意得意的笑脸立刻转怒。“沈千秋,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把话说清楚,难道你认真对待我配上不她吗?”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你不适合她。”
他啐了声,笑道:“哦,那你倒说说谁适合她?”
沈千秋没有回答,再望了白小木一眼,便转身离开,隐藏在衣袖下的五指紧紧掐着手心,强忍住此刻侵蚀着他全身和脏腑的剧痛。
他一走,白小木脸上伪装的坚强瞬间全都垮下,满眼眷恋不舍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别再看了,这人都进屋去了还看啥?”被忽略的玉如意不快地站在她面前,挡住她那痴望的目光。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神草你可取到了?”
“当然,走吧。”他兴奋地扬扬丝绢里包着的神草。
朝腕上割下一道伤口,看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方的玉碗里,白小木似是毫无知觉,浑然不觉痛般,娇俏的丽颜上透着一抹浅笑。
见状,玉如意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你腕上的伤不痛吗?”
“我只要想到现在所流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要救沈千秋,就不觉得痛。你不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现在终于轮到我为他做事了。”
玉如意冷哼。“你现在还能这么想,等到五日后、七日后,当你愈来愈虚弱时,说不完你就不会再这么想了,还会心生怨怼。”
“我不会的。”她的嗓音很轻,却充满一股莫名的力量。
她脸上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义无反顾绝不后悔的坚定神采,让玉如意不禁多看了一眼。“是吗?咱们走着瞧。我从没瞧过神妙之草,可是很期待你的血真能种出传说中的神草来。”
见碗里的血已有八分满,玉如意取出一只小玉瓶,将里头的药粉洒在她腕上的伤处,眨眼间,伤口的血便止住了。
接着,他再将包在丝绢里的一株神草取出,放入玉碗中。
神草白色的根一触及鲜红的人血,登时转为红色,然后叶子也一点一点慢慢变红。
目睹这神奇的一幕,白小木诧异地瞠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来这神草似乎很喜欢你的血呢。”玉如意妖美的脸上荡开勾魂的笑。
“只要三十天,就能救他了……”她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出神地喃喃说道。
抬目睇了她一眼,玉如意有些气恼。这女人竟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心只惦着沈千秋。
他的衣衫全都湿透了。
终于熬过毒发的痛苦,沈千秋下榻,换了一套干净的湖绿色长衫。
“谷主。”程梅轻敲了下房门。
“进来。”
她将端进来的晚膳搁在桌上,蹩见地上那件被汗水浸得湿透的衣裳,担心地问:“谷主,方才毒又发作了吗?”
“嗯。”沈千秋轻哼了声。“程姨,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怎么天色这么暗?”
程梅面露讶色地望着他,再看看门外的落日,这门面朝西方,此时正值盛夏,太阳下山得晚,此刻夕阳余晖正洒向屋内,照得明亮。
“程姨,”见她没答腔,沈千秋再次唤声。“你没听见我刚才的话吗?”
她回神答道:“这会儿是申时过三刻。”
“才申时过三刻,外头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吗?”
一脸不忍的程梅摇头说:“没有,外头的落日还是跟以前一样。”
“……是吗?”沈千秋眯眼睇向门外,所见的景色就宛如罩上了一层黑纱,灰灰暗暗的。
“谷主,你的眼睛莫非……”
他闭了闭眼,坦然道:“再过几日恐怕就要全瞎了。程姨,你去帮我找玉如意来,我有话跟他说。还有,我眼睛的事,你记得谁都不许透露,尤其不能让白小木知道。”趁现在还没完全瞎掉时,他必须跟玉如意把话说清楚。
“是。”见他都这样了,却还牵挂着白小木,程梅心头为他不舍,随即又想到白小木并没有辜负他,且心甘情愿用自个儿的血回报他,这才略略释怀。
不久,玉如意走进屋里,见他站在窗边,望着日落的方向,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程姨说你有事找我?”
“玉如意,我们相识多少年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他踱到沈千秋身边,眺向窗外,想瞧瞧是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看得这么入迷。但瞥去一眼,发现就跟平常的景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沈千秋仍是没有回眸看他。“这些年来,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每次我所制出的毒,你都能化解,坦白说,我对你的医术很佩服。”
“啧,今儿是怎么了,要下红雨了吗?你居然开口称赞起我来,让我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玉如意抖了下。“不过,我的医术也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身上的毒我就没办法化解。”他一直以来都想尝试化解掉他那身混杂了无数毒药的剧毒,可惜那毒性太复杂了,连他束手无策。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的医术在当今江湖,已经堪称第一,无从能及。”
被他这么夸赞,玉如意大笑出声,“呵呵呵,沈千秋,打我一进屋,你就一反常态地吹捧我,该不会是对我有所求吧?”
“没错,我有件事要求你,不过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全是肺腑之言。”被他说破,沈千秋坦承不讳。
“你有什么事想求我?”玉如意惊奇地问,两人相识多年,他可从来没求过他任何事。
“不要伤害白小木。”
“这倒奇了,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害她了?”他摩挲着下颚,眯了眯那双狐媚勾魂的眼,睇向沈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