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扶着他走向房间,让他躺在她的床上,察觉得他的体温似乎有点偏高,伸手探向他的额,惊吓的低叫,“你发烧了!”他额上的温度很烫,她忍不住斥责,“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还跑来我这里?”
“我想见你,有些话我非说不可……咳咳咳咳……”
“有什么事会比健康更重要?!”她生气的责备,“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打电话请孙医生过来。”孙医生是孟家的家庭医生。
“不用了,我去看过医生才过来的。对了,我口袋里有药,吃了就能退烧了……”说完,他闭上眼,似乎陷入昏睡中,一只手却伸进裤袋里,似乎想拿药。
她瞥到他口袋中露出一截纸袋,便轻轻拉出他的乎,取出他握在手里的药包,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同时跟着掉了出来。
捡起那张纸,她摊开一看,看完后,脸色却蓦地发白,不敢置信的捂着嘴。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检验报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末期肺癌。
不可能!几天以前他明明还那么健康,为什么突然会……
“你帮我把药拿出来了吗?”孟清习昏昏沉沉的阖着眼问。
“我……拿出来了,我去帮你倒水。”她心口一紧,慌张的离开房间,脑袋里却一直重复播放着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字。
不──她捂着嘴,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不要,她不要他死!他不能死……
“子梨,你水倒好了吗?”房里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好、好了。”她仰头,眨回眼里噙着的泪水,倒了杯水进去,就看见他撑着身体半倚着床坐起来。
她将水杯递给他,他接过,视线却停留在她握在左手上的那张检验报告,登时蹙拢眉峰。
“你看到了?”
“我……”她喉头一梗,抱着一丝希望,微颤着唇问,“这上面写的不会是真的吧?”拜托,告诉她那是假的,说那是他故意想吓她的!
孟清习沉默的打开药袋,取出一包药配着水吞下,这才徐徐开口。
“你要离婚的事我同意,过几天我就会去律师事务所签字。”
她慌张的摇首,紧紧抓住他的手。
“不、不,我、我改变心意了,我不想离婚了,我……”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只要他能活得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感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继续像这样,跟他在一起度过每一天。
他黯然的看着她,“子梨,我还没可怜到要人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的病一定能治得好,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想离婚,我可以成全你──”
宋子梨忍无可忍的低吼,“我说了我不想离婚,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听懂,既然娶了我,你以为可以这样随便抛弃我吗?你休想!我这一生都要死缠着你,绝对不放手!”
“可是我……”
“一点小病而已你就害怕了吗?真是孬种!”她揪住他的领口,咄咄逼人的教训,“有我陪着你,就算是末期肺癌又怎样?我一定会打败它的,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像样一点,敢被它打败你给我试试看!”
她痛恨死癌症了,母亲死于胃癌,现在这该死千万次的恶魔又找上她最爱的人。
“这太委屈你了。”孟清习虚弱沙哑的嗓音透着一抹柔情。
她吸吸鼻子,逞强的回嘴,“我这个人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面对?”
“废话,我是你老婆,不陪你要陪谁。”她说得再确定不过,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是检验出了错,我陪你到另一间医院再检杏二次。”
他淡淡摇头,“是紫弦为我做的检查,我想不会有错的,紫弦是肿瘤科方面的天才医生,他判定出错的机率微乎其微。”
宋子梨胸口一窒,心脏猛地紧缩。
他握住她的手,“子梨,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我现在很累,让我睡一下好吗?等我睡醒,再慢慢跟你说。”
“嗯。”她咬住唇,扶他睡下。
孟清习似乎累极,一躺下便阖上眼,沉沉入睡。
眷恋的看着他的睡容须臾,宋子梨只觉眼眶胀痛得难以再忍耐,便快步离开房间,躲到厨房呜呜咽咽的啜泣。
就算曾经埋怨他,她也不会有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念头,老天爷这个惩罚,玩笑会不会开得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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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发现房里没人,孟清习坐起身,抬眸瞥见雾茫茫的窗外,揉了揉眼睛,低首觑了一眼腕表,微讶道:“啊,我竟然睡了一夜!”
“你醒了。”走进房间,宋子梨手里拿着一杯温开水,微笑着将杯子递给他,“喝点水,你昨晚流了不少的汗。”今晨为他量体温,他的烧已经退了。
“子梨……”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肿,他眸心掠过一抹不舍,拇指轻抚着她的脸,“你昨晚该不会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吧?”
“有呀,怎么会没睡,我这个人一向最重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撑起笑,坐在床边,“我今天陪你到岑紫弦那里去,他既然是肿瘤科的天才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对不对?”昨晚她确实一夜未睡,一想到他的病,她就难过得无法阖眼。
看得出来因为他的病,她感到深深的不安,他柔声说:“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相关疗程,接下来,我只要按时到他那里接受治疗就可以,你不要担心。”接着起身下床,“打扰你一夜,我也该回去了。”
她连忙拉住他的手。“等一下,我、我想跟你一起搬回去,可以吗?”
他深睇着她片刻,才缓缓点头,“那当然好,爸妈若知道你愿意搬回来,一定很高兴,只不过……”
“不过什么?”她紧张的追问。
“我还没跟爸妈提我得病的事,你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好吗?”
“嗯。”她颔首。
孟清习想了下又开口,“既然你决定要搬回去了,等吃完早餐,我顺便帮你收拾行李,晚一点跟我一块回去吧。”
“好。”她柔顺回应。
不久,吃完早餐后,孟清习动手要帮妻子收拾衣物。
“不要忙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收就好,喏,你坐在这里休息。”她将他推到床边坐下,不舍得让他的病体太劳累。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他自嘲一笑。
“你又不清楚我的东西,我自己来收就好了,你坐在那里陪我聊天。”
他也没再坚持,看着她拿出衣橱里的衣物,状似随口问:“对了,华晴有打电话给你吗?”
她静默了下才答腔,“嗯,有呀。”她低首将从衣橱里取出来的衣服对折,然后放进打开的行李箱里,“她说当初你拜托她来元明接任总经理时,欠下她一个人情,所以她上次就请你扮成她的男朋友,帮她演一出戏给某个人看。”
苏华晴解释得很清楚,她也毫无怀疑的相信了她,然而当时她的心结却未解开,反而更害怕自己因为爱他,而变成一个充满嫉妒猜疑、心眼狭隘的女人。
但此刻……面临可能永远失去他的恐惧,这四天来的挣扎与煎熬,根本完全不值得一提。
“华晴是想给那个男人一个教训,所以才要我扮成她的情人。”他再多解释了一句。
“哦。”她淡应了一声,现在这件事对她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