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机场回来后,她便决定要离开管宁烨,成全他和关雅如,但一时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她徘徊街头时,遇到了王文谦。
也许是她当时的神色真的很差,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我想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她茫然的说。
“你跟你先生出了什么事吗?”闻言,王文谦惊讶的问。
她沉默著没有回答,他也体贴的没再追问,还主动提议,“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要不要到苗栗?我家在苗栗的老街上有一间空房子……”他突然想到她父亲是旭扬集团的总裁向勤,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想你应该是要去住饭店吧。”身为向勤的女儿,丈夫又是上鑫集团的总经理,就算是想离家出走,又怎么会没有地方住。
听见他的话,她连忙说:“不,我没有要去住饭店,如果方便的话,那间房子可以租给我吗?”
“不用租啦,借你住。”
“我可能要住一段时间,还是用租的比较好,要不然,我会住得不安心。”然后,她便来到了这座山城的老街。
她住在二楼,在一楼开了间小小的手工艺品店,里面陈列的都是她亲手做的作品。
替她将菜放好,听到她的话,王文谦眼神黯了下来。
“是我不知道珍惜身边的人,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
他重视朋友,是因为他想得到大家的肯定,他不敢推掉朋友的要求,是害怕得罪人。
与向欢交往后,他把她当成自己人,所以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应付她,她的需求永远都摆在第二位,他觉得她应该成为他的后盾,支持他的一切,而不是处处要他费心照顾。
但直到跟郑明丽交往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郑明丽要求他事事以她为重,不准他因为朋友的事而疏忽她,要他随传随到,只要有一点耽误,她就大发脾气,跟他大吵大闹。
交往三、四个月后,他再也受不了她那种让人窒息的骄蛮,跟她摊牌分手了。
但她最后几句话却让他彻底反省了自己──
“王文谦,你不知道亲疏有别吗?你不先对身边的人好,却跑去对别人好,这算什么?你根本是个没有自信的人,所以才想事事讨好别人,美其名是热心助人,实际上只是个不敢开口说不的滥好人而已,难怪连那么好脾气的向欢都受不了你,跑去嫁给别人。”
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向欢转开这令人沉闷的话题,“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她跟王文谦之间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因为早已清空的感情无法再填回,她现在心里住著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知道她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王文谦也立刻收起落寞的情绪,“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呀?”
她搬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却一直不肯透露究竟发生什么事令她决定离家出走,他很想知道,但她若不肯主动说,他也不方便一直追问。
“我才刚起床,昨天在赶一个客人订制的皮雕,做到十二点多才睡。”这间房子位于老街的末端,游客很少会走到这么远,但只要来过她小店的人,通常都会说出一句话──
“哇,好漂亮,而且好便宜。”
所以他们离开时,几乎都会买走一两样她的作品。她刻意把价格压低,采薄利多销的方式经营这家店,因为现在她没在才艺教室上课,收入多仰赖这些作品,加上又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须更积极的赚钱才行。
“这里地点虽然不好,但你的生意好像还不错。”就因为位置不佳,这房子一直租不出去。
“还算可以,昨天有个人说要批我的货到台中一家百货公司卖,要我多做些作品出来呢。”她兴匆匆的与他分享好消息。
王文谦迟疑了下问:“你是不是很缺钱?”当初听到她要开店,他以为她只是要用来打发时间,后来发现似乎不是这样,她很用心的在想要怎么经营才能把她的作品推销出去。
“我要生活呀。”向欢笑笑的说,开始做起自己的早餐。
他月兑口道:“可是你爸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见她说:“他是他,我是我,这些年来我没有用过他的钱。”
“对不起,以前我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失职,疏忽了你,不曾用心听你说心事,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眉眼带愁、强颜欢笑?”即使她没说,他也看得出来她很不快乐,心里像是压抑了很多事,悒郁不乐。
半晌,她才幽幽轻吐,“你知道吗?我生日那天,本来是想跟你商量我爸逼我嫁给管宁烨的事,可是我等了好久,你却一直没来……”
闻言,王文谦一脸震惊,自责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商量这件事,对不起、对不起……”他这才明白自己伤她多深,那时她一定很彷徨无助,而他却跑去安慰失恋的郑明丽,还在电话里责备她不成熟。
“都过去了,你不需要介意。”她徐徐说出与父亲之间的事,“我爸逼我嫁给他,目的只是希望我能为他生下孙子,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在我爸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个平凡、懦弱、没用的女儿,我成绩差人又不聪明,从小他就看不起我,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想他甚至连认我都不想。”
听到她说这些,王文谦能想像她与向勤之间的父女亲情有多薄弱。
“你以前从没提过你还有个父亲,我一直以为你爸早就不在了。”
“对于一个以我为耻的父亲,我不想提,而且在这之前,我们也很少往来,要不是因为他一直生不出其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再来找我,逼我嫁人。”
王文谦忍不住心疼的拥著她的肩,歉疚的开口,“我真的很差劲,在你最难过的时候,竟然没有陪在你身边。”
向欢轻轻的往旁一站,躲开他伸来的手,“我说这些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失落的收回了手,“婚后,管宁烨对你不好吗?”
“不,他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所以才会离开他。”
“这是什么意思?”看见她提到管宁烨时,那种心疼却又充满思念的表情,他眸光一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你爱上他了?”
“我……”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向欢望向走道。
当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映入视野。她震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管宁烨咬牙切齿的说,冷怒的黑眸恶狠狠的凝锁著她。
***
注视著眼前这个阔别一个多月,令她思念如焚的男子,向欢所有的声音都梗在喉咙,一时发不了声。
“你……”瞥见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王文谦,管宁烨铁青著脸,“你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所以才离开我?”
这一个多月来,他找她找疯了,还请了好几家征信社调查她的下落,他甚至无心再处理公事,而将父亲从日本请回来坐镇。
随著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她的下落,他的心情愈来愈烦躁焦虑,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直到今早,某家征信社终于传回她的消息,他立刻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她跟那男人有说有笑,胸口窜烧起熊熊妒焰,狠狠烧痛了他的心。
向欢用力摇头,“不是,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朋友?你离家出走,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只是朋友?”他阴沉的嗓音透著一抹被背叛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