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想宰人的阴郁表情,七阿哥也赶紧陪笑说道:“就是呗,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昱福晋好好调养身子,这些补药都是我从宫里头带来的,以后养好了身子,不愁生不了孩子。”
“就算再生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绵昱忍无可忍,一把勒住埃贝勒的颈子,恶狠狠地问道:“当初你不是向我保证,绝不会让她有任何损伤的吗?你说,你要怎么把失去的孩子赔给我?”
“我、我、我……”他快被他给勒得断气了,“你、你、你先放、放手……”
“绵昱,你真想勒死他啊,快松手!”七阿哥见了,赶紧上前想架开他。
但他的手劲大得惊人,七阿哥压根扳不动,情急之下说道:“这事也怪不了我们呀,若是知道你福晋已有了身孕的事,我们绝不会要她一起去的,你自个儿也不知道的不是吗?怎能全怪在我们头上呢?”
被他这么一说,绵昱冷着脸松开了福贝勒,咆哮地下达逐客令,“滚,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好、好,我们这就出去,你可别生气啊。”七阿哥连忙拉着仍在喘气的福贝勒,仓卒地离开。
他们离去后,绵昱愤怒地将桌案上的杯子全都扫落桌面,接着一掌震裂了那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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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坐在院子里,盯着一朵花发呆的人,珠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才短短十几天,福晋就憔悴、消瘦得惊人,她仿佛忘了要怎么笑似的,脸上总是木然无神,看了就教人心酸不忍。
偶然间,她曾听福晋喃喃自语着,说什么对不起,都是她害死了他们,他们如果要找人索命,找她就好,不要为难她的孩子。
看来失去了那孩子,福晋是很自责的,所以才会一直抑郁不乐。
珠儿走到海菱身边,劝道:“福晋,外头天冷,回房去吧。”
她默默地起身,回到寝楼。
“贝勒爷说,今儿个有事会晚点回来。”
“嗯。”她轻哼一声。
“您别再这样了,福晋,您再这样下去,会让贝勒爷瞧着心烦的。”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老面对着愁颜不展的妻子,她真为福晋担心,一旦失宠于贝勒爷,那该怎么办才好?
半晌,海菱仍是一语不发。
“福晋,恕奴婢无礼,但奴婢有话不吐不快。”珠儿一古脑儿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老实说,失去孩子,您伤心,贝勒爷也不好受呀,上次七阿哥和福贝勒他们来探望您,听说贝勒爷对他们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把他们给赶走。贝勒爷如此心疼您,这半个月来总是捺着性子安慰您,可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您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贝勒爷会对您不耐烦的。”
垂目睇望着手指良久,海菱才要开口,便听见有名太监进来通报,“昱福晋,太后来了。”
“什么?”她和珠儿都吃了一惊,“太后?!”
“没错,太后是特地来探望昱福晋的。”
“太后在哪里?”
“就要进来了。”
海菱连忙起身,来到寝楼外迎接太后鸾驾。
“海菱叩见太后。”
“你身子欠安,这礼就免了,来,让本宫看看。”太后仔细望了望她的气色,心疼地拍拍她的手,“瞧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怪不得绵昱这么心疼了,还跟皇上闹了一顿好大的脾气。”
“他对皇上发脾气?”海菱一愕。
太后边说边拉着她进寝楼里。“绵昱这孩子,怪皇上下旨让你去帮七阿哥围剿乱党,所以才会害你小产,失去了你们的头一个孩子。”
“他……怎能对皇上这么说?”她有些吃惊,生怕他因为自己而惹怒龙颜,招来祸事。
“这回确实是皇上不对,怎能让你一个弱质女流去帮七阿哥他们呢?你们失去孩儿,相对的,皇上也失去一个玄孙,对这件事皇上也很舍不得,所以没怪绵昱,你不要担心。”
两人在花厅坐下,太后接着再说:“本宫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抑郁不乐,所以才来瞧瞧你。孩子没了是很令人伤心,不过这表示那孩儿跟咱们无缘,你也别太惦着了。”
“……是,太后。”海菱低首应道。
“看你难受,绵昱也不快活。这孩子呀,很少将什么人给放在心上,你可还记得,你以前在摛藻宫时,本宫曾上那儿去过一趟?”
“记得。”那时太后随口问了几句话便走了。
“当时绵昱正准备出征准噶尔,他来见本宫,对本宫说要娶你当福晋,央求本宫替他照应着你,直到他回来。”
“什么?”海菱讶异地抬首。所以当时她才能那么平静地待在摛藻宫里,即使躲在里头偷看书,被那里的办事大人给发现了,也不曾被责备过?
“他对本宫说,你曾救过他,本宫以为他是为了报恩才想娶你,但他说不是,他在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将你给惦在心上了,只可惜那时他有伤在身,无法前去找你,后来没想到会在宫里再见到你。”看见海菱惊讶的神情,太后微笑再道:“你呀,没瞧见那孩子提到你时眼儿有多亮,他欣喜的表情本宫至今都还记得。”
不知道绵昱竟是这么看待她的,海菱心头顿时一阵激荡。“我以为他是为了我能在夜里视物,所以才会娶我……”
“没那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听七阿哥他们的福晋和格格们这么说的。”
“那恐怕是她们误会了,当时他是对皇上说,因为你能在夜里视物,所以他才会被你给救了,并非因此而娶你。”太后面露慈祥的笑容,又说:“绵昱是本宫抚养成人的,本宫很清楚,若不是他真心喜欢的人,他是绝不会娶进门的。喏,你可知道那五格格推你落水,绵昱饶了她后,她仍一心想嫁给绵昱,即使委屈做侧福晋也愿意?”
“海菱不知。”她轻摇螓首,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
“你知道绵昱是怎么回答的吗?”见她摇头,太后笑道:“绵昱说,可以呀,一日一五格格进门,他就让她天天睡在她推你落水的那口池子里。”
“啊!他真的这么说?”听闻太后的话,海菱一脸惊讶。这意思不就是……要溺死五格格吗?
“没错,这可把五格格吓坏了,不敢再闹着要嫁给绵昱了。”见海菱一脸震讶,太后徐徐再开口,“当初他说要迎娶你为福晋时,本宫原是不太同意,但后来一想,难得有让绵昱看得上眼的人,即使你们身分不相称,本宫还是替他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成全你们的事。”
听太后说了这些事,海菱眼眶不禁湿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看待我的。”原来她的丈夫是打从心眼里在疼爱着她的。眉心纠结多日的愁郁,宛如拨云见日般顷刻间舒展开了。
是她太傻了,凭着旁人说的那些话,就将他这些时日来为她所做的事全抹去,结果苦了自己,也苦了他,更害得他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思及此,海菱惭愧地低下头。都是她的心胸不够豁达宽厚,才会造成这种遗憾。
看着她内疚的神情,太后温声启口再告诉她一件事,“绵昱以前不知多宝贝他那把大胡子,怎么都不肯剃,只有在本宫一年一度的寿诞时,他才肯剃了讨本宫欢心,可这段时日,他竟然每日都将胡子给刮得干干净净的,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可不是,那孩子不喜欢自个儿太过俊俏的长相,所以十几岁时,就开始蓄起胡子,想掩盖住那张过于俊美的相貌。可他留了这么久的胡子,却在你们成亲第二日便把胡子给剃得干净,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