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板着张死人脸?你才是一脸蛮子相,还不给我放手!”扳下开他的手,她迫不得已只好被他拉着走。
“我好意带你出去散心,你少给我不知好歹。”带她来到马房,马夫牵出他的坐骑,他冷不防将她提抱上马。
“你要带我去哪?”祈净一骇,连忙稳住身子不敢乱动,生怕自马背上摔下来。
“去游河。”他说道,跟着翻身上马,策马便走。
秦文也连忙跨上一骑,跟随其后。
她不曾游过河,也觉得新鲜,因此忘了斥责他的蛮横无礼,忍不住问:“要游哪里的河?”
“城里有条运河,我带你乘画舫去逛市集,然后再到城外的野牛坡看牛。”
“牛有什么好看的?”
“那野牛坡上放养了很多牛,牛背上停了不少鹭鸶,当它们一起飞起来的时候,那场面十分壮观。”
祈净忍不住回眸瞥了他一眼,她还记得他前两日才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为何今天又想带她出来散心?
初春的风透着些许寒意,坐在前方的祈净有些吃不消的缩起身子。
秦啸凌察觉到了,勒停马儿。
由于匆匆出来,他身上并未着斗篷,于是抱她下马,自个往前挪了挪位置,再拉她上来坐在身后。
“抱紧我、可不要掉下去了。”他回头嘱咐。
“嗯。”有他替自己挡住前方吹来的冷风,身子暖多了,她抬眸看着他宽厚的肩背,菱嘴儿不禁微露笑意。
难得他竟也懂得体贴。
见她迟迟没有将手圈抱在自己腰间,唯恐她坠下马,秦啸凌回头斥道:“我不是叫你抱紧我吗?你在做什么?”说毕,便拉起她两手,环住他腰间。
“欸,你今天是不是撞到脑子了?”双手被拉着环抱在他结实的腰上,祈净脸儿蓦然一烫,揶揄道。
“你才把脑子给撞傻了!”他没好气反驳。
“要不然怎会突然转了性,这么好心带我出来散心?”这么亲昵抱着他的感觉很奇怪,不过他的身子好暖,令她忍不住紧紧偎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秦啸凌一时窒住,也说不出个原由来,哼了声,说道;“是娘让我对你好一点的。”
“你哪时候变成乖孩子,这么听她的话了?”她笑讽。这个小霸王,一向为所欲为,压根不听人劝的,即使大姐也很难管得了他。
“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少管我。”
祈净闭嘴,不再出声。
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秦啸凌忍不住再开口,“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才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是让我少管你吗?”
“我是让你少管我,又没不让你说话。”
“我懒得说话不成吗?”
“那就抱好,不要松手,我们快到了。”说着,他不放心的再拉拉她的手。
他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手背上,她顿时觉得仿佛有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从手背上钻进了心头,惹得她心头一阵骚动。
三人来到街市的渡口,秦文先行去安排。
与秦啸凌伫足在渡口等船时,祈净看见运河里有不少货船与客船往来其中,不久后便有一艘画舫徐徐朝渡口驶了过来,让三人上船。
坐上那艘精巧华美的画舫游河,两岸风光让祈净看得目不暇接。
河道的一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商号、店铺,还有沿街整齐排列的小摊子,热闹喧嚣;而在渡口的这一边,则植满了整排杨柳,纤弱的柳条迎风摇荡,煞是飘逸出尘。
见她一扫愁眉,灵澈的杏目不住的四下张望着,秦啸凌唇角也勾起笑意。看来带她出来玩是对的。
祈净不时开心的指着附近的店家,或是未曾看过的事物问他,而他极有耐性的一一为她介绍,两人偶而还是会斗斗嘴,但却显得十分和乐。
画舫经过街市,一路出了城郊,不多时便看见前方一处绿草如茵的山坡。
“那儿就是野牛坡吗?”她看见坡上或站或卧聚集了很多牛只,而牛背上与山坡上则站立着数不清的白鹭鸶。
“你看好了哦。”秦啸凌从一只碗里拿出了一些豆子握在手中,用力朝那里撒过去,登时只见无数白鹭鸶受惊的振翅飞起。
那飞翔的白色身姿煞是月兑俗优雅。
“好美!”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满天盘旋飞舞的白鹭鸶。
“我没说错吧?”秦啸凌斜瞅着她脸上绽开的笑颜,得意的掀唇而笑。
“嗯,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她巧笑倩兮的望着他。
他感觉心被她的笑给惹得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处萌动。
一直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的秦文,此刻确定了一件事——
少爷果真一点都不讨厌净小姐,相反地,似乎还颇喜爱她呢。
第六章
经过上次出游后,秦啸凌便常常带祈净出去,两人之间亲密了不少,虽然仍不时吵嘴,却不再像幼年时那样恶意捉弄对方。
祈净眉目间的哀伤也逐渐淡去,回复到昔日开朗的笑颜。
这日,熏风习习的午后,她拿着一本书倚窗而读,看了半晌,目光却仍停留在同一页。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从一早开始便心绪浮荡,静不下来。
良久,她放下手里的书卷,瞥向窗外,日头不知何时已西斜,她眉心轻拧的低喃,“应该已经比试完了吧?”
话才说毕,蓦地一道霸气的嗓音便传来。“我不是让你去看我比试的吗?你为什么没去?”
听见那嗓音,她霎时舒开微蹙的眉心,慢条斯理的抬首,觑向朝自己走来的那一脸不高兴的少年。
“我不喜欢看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她一向讨厌暴力血腥之事,要她去看他在擂台上与人拚斗得你死我活,她单是想着就觉得心口发紧,更别提要亲自前去观看了。
“那是武状元擂台赛,怎会是打打杀杀?”秦啸凌一脸不悦的杵在她面前,看见她身旁的茶几上搁了杯茶,他正渴了,问也没问一声,端起来便一口饮尽,接着嫌恶的皱了皱眉,“啧,我最讨厌这菊花茶的味道了。”
“又没人请你喝,是你自个儿不问清楚便喝了。”她笑道,接着问:“武状元比的不就是武艺吗?难道不需动武过招,想方设法出尽绝招把对方给打下擂台?”
他在她身旁的一张椅上坐下。“自然是要,可这比试是点到为止,不能伤人命的。”然后带着炫耀意味的神情笑睇她,“你猜,这场决赛最后是谁夺魁?”
这武状元的比试,经过初赛、复赛,最后晋级决赛的有四人,秦啸凌自然是其中一人。
瞧他那意气风发的表情,不需猜也知道是谁了,祈净却故意佯装不知,“我想……孟将军的公子孟界应极有希望夺得武状元,又或者,是那盛将军的二公子盛誉伦赢得这武魁?”
见她净猜别人,秦啸凌一脸不豫,傲然说道:“凭他们怎么可能胜得过我?我随随便便就将他们给踹下擂台了!”
她佯装惊讶之色。“是吗?那最后究竟是何方神圣赢得了武状元?”
恼她竟到这时还猜不出是自己,他没好气的瞪她。“当然是我胜出,他们哪是我的对手?”
昨日便叫她务必前去观赏这场决赛,存心想让她看看自己在擂台上的勇猛神威,但她竟然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他在擂台上望向底下围观的群众,搜寻了良久,迟迟没见她的身影,不由心情不悦,因而出手重了些,打断了那姓孟的三根肋骨,扭断了盛誉伦的一条胳臂。
见他被自己逗得一脸气恼,祈净莞尔,噙笑说道:“这么说你赢得了武状元呀,那可要恭喜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