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开才对,然而耳边倾听着她的歌声,眼眸不知不觉轻阖起来,罢了,就再多待几天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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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时允茴温声问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我推八叔出去走走好吗?”
“嗯,也好。”时新鸣微微颔首。
时允茴拿了件外套和一条毯子披在他肩上和腿上。
“秋末了,天气有点凉。”
“花园里的那些菊花都开了吧?”
“嗯,白大将、新雪山、白铜钱、十姊妹,还有秋阳都开了。”
来到花园,见到满园盛开的菊花,时新鸣出神的望着身旁一株白色的十姊妹,想起一事,他低哑的嗓子问。
“允茴,我听说爸爸最近在安排你的婚事?”
“嗯。”
“你打算如他所愿吗?”
“我能违抗得了爷爷吗?”她语气里透着一抹自嘲。
她一出生就注定成为时氏的禁脔,时氏提供她物质上的享受,却剥夺了她的自由,她就犹如一只被囚困在华丽笼子里的鸟儿,只能翘首仰望那片广袤的蓝天,却无法振翅飞向晴空的怀抱。
“他只是希望你能产下与我们拥有相同能力的后代而已。”时新鸣低叹一声,很清楚父亲的私心。
“我知道。”目前除了她和八叔,时氏子孙里没人再拥有这种能力,八叔此刻又已没有能力为人治疗,不出几年,她也将与八叔一样。
届时,家族里,若是还没有人再生下拥有这种特异体质的人,就无法藉此再图得鉅额的利益供时氏子孙享用,爷爷当然着急了。
因此爷爷才会急着想安排她的婚事,看看能不能生下与她一样体质的儿女。
即使她表面上顺从,但私下她绝不会让爷爷如愿,她不会生下一子半女的。她不愿自己的骨肉,也承受着与她相同的痛苦。
若真是到她这一代,时氏的子孙就不再拥有这种能力的话,那将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没有必要再强求,制造另一个悲剧。
“允茴,我受伤了,快帮我治疗。”一道急切的嗓音忽然传至,人也跟着快步走了过来。
“二伯,你哪里受伤?”时允茴抬眸望向他。
“这里。”时新昌抬起正汩汩泌出血汁的手指。
瞥向他的手指,时新鸣不以为然的说。
“二哥,你那只是一点小伤,擦点药就好了,没必要浪费允茴的精力。”
时新昌不悦的怒嗔他。
“我是叫允茴治疗,又不是叫你这个废人,你插什么嘴?”
时新鸣脸色倏然一变,还未开口,就听见允茴沉声道:“二伯,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我有说错吗?新鸣已经是个在等死的废人了,不是吗?”时新昌脸上的表情有的只是幸灾乐祸,没有半点怜惜。
之前他还能为人治疗时,可是被他老爸当成活佛一样的供起来,就差没每天三炷香拜他了。
老爸更不准任何人怠慢他,结果新鸣恃宠而骄,傲慢得不把他们这些兄弟看在眼里,哼,现在没有能力,成了废物一个,看他还能跩什么。
一向不轻易动怒的时允茴面含薄怒。
“二伯,你说得太过份了!如果之前不是因为有八叔,时家能一次又一次的度过那么多难关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没有被抓进去牢里关,不也是拜八叔所赐吗?”
她这位二伯除了惹是生非之外,没有其他的长才,几年前还因为撞死了人,而被逮进警局。若非八叔以自己的能力替死者的父亲治好了中风,这才让死者家属愿意跟他们和解,撤回告诉。
如今他竟然对八叔说出这种冷酷的话来,怎不叫人觉得心寒。
时新昌半点歉意也没有,撇唇,语带轻蔑。
“爸把你们当成宝一样供着,但我就不信时家没有你们会垮。”
时允茴轻蹙秀肩,脸色微冷的说。
“没错,时家没有我们未必会垮,所以二伯的伤也用不着我治疗,敷点药就没事了。”她心里明白,在时家,不是只有二伯这样看待他们,时家不少人都只把他们看成是图利的工具而已,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在关怀他们。
见她居然敢对他说出这种话,时新昌羞恼的怒斥。
“你不要跩,你将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骂完,转身离开前,他恨恨折断了好几株她心爱的菊花泄怒。
时允茴微蹙了下眉,柔声说:“八叔,你不要把二伯的话放在心里。”
“允茴,我不会浪费心力跟他那种人计较的,”轻轻拍拍她的手,时新鸣语重心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她低问:“八叔,你觉得爷爷和大伯可能放我离开吗?”
“……”他无语的叹息,心里很清楚父亲与大哥绝对不可能任由允茴离开,尤其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除非她失去了那种能力,但若等到那时,她更不可能拖着衰残的身体离开时家了,就像此刻的他一样。二哥刚才的话虽然毒辣,但也并没有说错,他只是个赖在时家等死的废人。
他真不希望心爱的侄女最后落得跟他的下场一样,却又万分明白,她不可能逃得了他们早就注定好的残酷命运。
想到这些,时新鸣神色一黯,眸光不经意一瞥,忽然愕住。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否则怎么可能看见如此美得让人屏息的……天使。
时允茴疑惑的抬起眼,这才发现到胡峣。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从地上拾起了一朵被她二伯折断的白色菊花,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为两人介绍,“峣,这位是我八叔,八叔,他叫胡峣。”
胡峣淡瞥时新鸣一眼,对她说:“我要离开几天。”
“你要去哪?”时允茴连忙追问。
他没答腔,迳自离开花园。
时新鸣这才回神,问她,“允茴,这孩子是哪来的?”
“他是我前一阵子在路边救回来的人。”
“那孩子长得真美。”时新鸣赞叹的轻喃,“他将来长大恐怕会伤透不少人的心。”
时允茴想象着胡峣长大后的模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不期然的跃进脑海里,她不禁低笑。胡峣一定不认为自己是个祸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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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时允茴卧室的门板被敲得咚咚作响,同时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允茴,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
时允茴被吵醒,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开门。
“二伯,有什么事吗?”
时新昌一把推开她,大步走进来,怒目梭巡着她的房间。
“那个小畜生呢?把他给我交出来,我非宰了他不可!”
“二伯在说谁……”说着,她这才看清他的脸,愕了下,忍不住笑出声,“二伯,你的头和脸是怎么回事?”他剃光了头发,额头和下巴各写着红色的“王”“八”两个字,左、右脸颊则各画着一颗蛋,看起来滑稽可笑。
“你还有脸问我!”时新昌怒不可遏,一副想杀人的凶恶表情。“快点把那小混蛋交出来。”
“我不知道二伯究竟在说谁?”她无辜的开口。心里却是有点明白,恐怕又是胡峣的杰作。
前一阵子七叔和几个堂哥也不知是怎么招惹了胡峣,结果他们一个抱着只狗狂吻,一个泡在水池里猛搓洗着身体,一个当众月兑光衣服大跳艳舞,一个则抱着柱子做出猥亵的动作,丑态尽出。
事后,他们也如同二伯一样跑来找胡峣算帐,岂知他们怒冲冲的来,最后却是一脸意乱情迷的带着傻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