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杰是该着急,倘若她死了,他恐怕难以承受他叔叔以及董事会的责难,她很清楚自己在元盛有着怎样无法取代的地位。
董事长也亲自带着礼物来慰问她,还当着她的面痛责了许世杰一顿,骂他不该带着她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用餐。
其实许清倬那么骂侄子有失公允,毕竟许世杰又怎能预料到那里会发生火灾呢,除非是他找人放的火。
不过她并不怪许世杰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先逃走,人在大难临头时,自然的反应总是会先顾及自身的安危,这就是人性嘛,没有什么好苛责的。
但,有些人在危急中,却还有余力可以顾及别人的安危,除了救她,杨梵还救了不少人,对他,她自然就另眼相看了些。
“欸,风小凉,妳注意看了,这次我非变出一朵花不可。”杨梵笑嘻嘻的在她面前弹了弹指,手中瞬间变出了一朵花,不是娇艳的玫瑰,也不是清香的百合,而是一朵红红的、圆圆的、挺可爱的圆仔花。
他看到手上的圆仔花,还佯装出一脸惊诧。“咦,奇怪了,怎么会变出这种花?我本来是想变一朵向日葵的,又失败了。”
她睐他一眼。“杨梵,你整天游手好闲,难道都不觉得无聊吗?”
“谁说我游手好闲,我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好不好。”他有点懊悔一件事,早知道当初在火场出手救她时,他就应该趁机逼她答应跳槽到丰锐集团,那现在他就用不着再忍受她的凉言凉语了。
只是趁人之危这种事,老实说即使逼他,他也干不出来。但若是现在挟恩要求,他想以她的个性,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说不定还会把他救她的事,曲解成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救她的。
风小凉那双黑白分明的幽瞳上下的瞟着他。“是吗?”那凉凉的语气似乎透着怀疑,眼神似乎是在说纵使他真的有一家公司,可是他这个老板老是四处闲逛,那家公司想必也撑不久的。
瞅见她轻视的神色,杨梵不满的质问,“欸,妳那是什么眼神,妳不相信我真的有一家公司?”
“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在想那家公司什么时候会倒。”说着,她懒得再理他,径自往前走去。
什么时候会倒?等他玩腻的时候。但这女人嘴巴可不可以别那么刻薄,杨梵骑着脚踏车跟在她旁边,学着她的语气也凉凉的开口,“喂,风小凉,妳长这么大没交过男朋友对不对?”八成是因为这样:心里不平衡,所以她开口就像个老巫婆一样,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风小凉顿住脚步瞋住他。“那干你屁事。”嗓音不只是凉,而是带着冷意。
见她脸色有点不快,他耸了耸肩,笑吟吟的说:“是跟我的屁事没干,我只是关心妳,问一下而已。”哈,他猜对了,她高龄二十六了,还没交过男朋友,那就难怪这么难相处,又或者就是因为她的个性这么难相处,所以才会到现在没半个人敢追求她。
她嗔怒的斥道:“用不着你关心,你该关心的恐怕是你那问快要倒闭的公司。”语毕,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奇怪了,她不想交男朋友不行吗?谁要他多事了。
是,她长这么大是没有人追求过她,她也不希罕呀,她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了,交男朋友做什么?
对男女情事,她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像她姊姊风小悦,就常常跟男朋友吵嘴闹得不愉快,每次一分手就要死要活的,看来苦倒是多于乐。
所以她一个人倒也清静得很,何必硬要找个人来让她心烦。
她才没那么笨。
身后再传来了杨梵的话。
“妳爸明天要我载妳去山上,我九点过去接妳。”
明天载她去山上?干什么?风小凉不明所以,暗付着回家再问老爸。
走进公司,有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助理林小芬端来她每天必喝的新鲜果汁,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下。
“怎么了?有事就说呀。”风小凉问。
“风小姐,那个,”林小芬指向她的头发,强忍住笑意的说:“妳头上那朵圆仔花这样插,好象……嗯,有点另类。”她说得很含蓄。
“什么圆仔花?”她蹙起眉,走进洗手间,看到自己的耳旁竟然簪着杨梵那时拿在手上的圆仔花,样子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简直像个三八阿花一样。
“这个混球,他竟然把花插到我的头发上。”难怪她一进办公大楼,大家看她的眸光都那么奇怪了。
她恼怒的抓下那朵花,要把它丢进垃圾桶时迟疑了下,收回手,直接将它带回办公室放到桌上。
看着圆仔花,杨梵那张可恶的脸漾过她眼前,她饮起眉,把花当成了杨梵,伸手狠狠的捶打了那朵花几下。
看到花被打扁,她忽然间又气消了,把花拿起来捏回原来的模样。
捏着花,她不禁想到那天在火场里,为了救她,杨梵把空气灌进她嘴里的事,她当时不分青红皂白的甩了他一耳光。
算了,这件事就跟那记耳光抵销好了。
圆仔花就这样被风小凉摆在办公桌上,她每一次看到它,都会不期然的想到杨梵,想到他厚实有力的大手,曾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救离火灾的现场。
第五章
“我不要,你知道我不喜欢坐车。”风小凉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杨梵骑机车载妳上去,要不是妳当初那么排斥学骑车和开车,现在就用不着麻烦人家了。”风富仍好言相劝。
“爸……”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猛地咳了几声。
“好好好,我都咳成这样了,女儿还狠心不肯帮忙,我只好拖着这把老骨头自己拚老命的上山去好了,妳记得,若是我到晚上还没下来,就去联络葬仪社准备给我办后事。”
明知他只是感冒而已,上山去一趟根本死不了,但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亲,她只好道:“要我去是可以,你也要去看医生,等我回来你若没去,我就把你打昏,叫救护车直接送你去医院。”
听听这女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打昏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也说得出来,不过风富很清楚若是等她从山上回来,而自己没去看医生,她纵使没打昏他,也真的会叫来救护车强押他到医院去。
“好好好,我去看医生。”听到门铃声响,他连忙过去打开大门,笑吟吟的说:“来啦,不好意思,小凉就拜托你载了。喏,这是我机车的钥匙。”看着杨梵,他的脸上漾着异常愉快的笑容。
“你别这么客气,风老师,大家邻居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杨梵将脚踏车放妥,牵出风富那辆骑了快十年的老爷机车,上头挂着两顶安全帽。
见到风小凉走了过来,他递了一顶安全帽给她。
两人戴好安全帽,出发后,他微微侧首对她说:“我不认得路,怎么走?”
“下个红绿灯右转,就一直往前骑。”她一手扶着座位后的把手,另一只手搁在腿上,挺直着腰身避免碰触到他的背。
“欸,妳不要坐得那么僵,手抱着我的腰,免得待会万一我紧急煞车,妳没坐好跌下去就麻烦了。”
“用不着你教,我自己知道手要放哪里。”
“好,随便妳,妳高兴就好。”杨梵也不再说什么。
路愈来愈不平,坡度愈来愈陡,风小凉的手也渐渐的从后面移到了他的腰问,在他煞车时,她会不自主的贴向他的背部。触到他温热宽阔的背部,她心口的部位不禁漾起某种奇异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