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脑袋愈混乱,然后她突然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她不是会考虑太多的人,拿起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喂,常怀忧……”
“喂。”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为什么他办公室的专线电话会是由别的女人接听?
“妳是谁?常怀忧呢?”英挺的浓眉高高扬起,甄欢乐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
“他现在正在忙耶,不方便接听妳的电话。请问妳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女子客气的问着。
她不悦的诘问,“他在忙什么?”忙到电话需要别人代接?
“他……”对方顿了一下才委婉的道:“正在做精神训话。”
“什么叫精神训话?”
“呃……”她将话筒朝向正在发飙的人片刻,“这样妳知道了吧。”
原来他在骂人呀。
“他干么这么生气呀?”
对方的嗓音突然压得低低的。“他这半个多月来,情绪一直很不好,阴晴不定的,只要有人犯了错,他就会像这样子。”
“惠珍,是谁打来的?”
“是一位小姐,”她再朝电话问道:“对了,小姐,还没请问妳贵姓?”
“我叫甄欢乐。”
“她说她是甄欢乐……”
话筒陡地被抢走了。
“喂,妳找我干么?”
常怀忧挥了挥手让挨骂的部属离开,再朝秘书摆摆手要她出去。
“我……想你呀。”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念你嘛,还有什么意思。都是你害的,吃惯了你仿的菜,我现在吃别人做的,都觉得好难吃哦,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电话彼端的声响停顿了片刻,“那是妳自己的问题,干我什么事呀。”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责任感,你害我吃不下别人做的菜,不用负责吗?”
“我为什么要负责?”他反问。
“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原来饭菜可以那么好吃的,”她声音梗住,变得沙哑起来,“常怀忧,明天晚上我可以过去你那边吃饭吗?”
“为什么?”
“你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嘛,我就是想看看你,还有吃你亲手做的菜,还有……和你说说话而已,我不管了,反正明天晚上我会过去你那里吃饭,你做好菜等我就是了,掰。”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她径自切断了电话。
既然决定明天去找他,她甩了甩头也不再多想什么,动手将屋子整理了一下,再走进父亲的房间,细心的清理房中染上的尘埃。
端详了书桌上摆的一帧她幼年时拍的全家福照片,再打开抽屉,轻抚过每一件父亲留下的遗物,最后她拿起来一只黑色的皮夹,打开,里面放着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咦,这是……”放置照片的透明封膜中还有着一枚紫得很特别的玉石,形似花瓣。“这紫色的花瓣不会就是霓幻在找的东西吧?”
敝不得她当初看到采梦斋墙上挂着的那副紫花,会觉得有些眼熟了。
原来她曾在父亲的皮夹里看过类似的东西。
她取出紫色玉石花瓣,细看片刻,觉得这枚花瓣应该就是霓幻说的东西了。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得到这枚紫花瓣的,从父亲把它和母亲的照片放在一起看来,应是很珍视它吧!
瞥见抽屉里的一本日记,她记起了似乎曾在父亲留下的这本日记里看过相关的记载,她翻阅起来--
七月六日
两个月前偕妻一起游览东岸海滨,妻偶然在海滩拾得此枚紫玉石,妻极为喜爱它的颜色,故将之带了回来,今天医生宣布体质不易怀孕的妻有了。
妻认为是这枚玉石为我们带来了喜讯,十分珍惜之。
不论是否是它为我们带来幸运,只要妻开心,我也开心,妻珍惜之物,我,亦同样珍惜……
阖上日记,手中握着那枚紫色玉石,对父母之间的深情,她十分感动。猛然间,她思绪莫名的清明起来,先前有些混乱的脑袋豁然开朗了。
常怀忧的面容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两人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缓缓滑过心扉。
霎时她明白自己的心早就腾出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将他摆在里面。
原来这就是爱呀,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只是她自己一直没察觉到,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想跟他结婚的原因,才不只是为了想每天都吃到他煮的饭菜而已。
看清自己的心意,低落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想起那日霓幻诚恳的拜托,她将那枚紫色玉石放进自己的皮夹中,打算带回去给霓幻,想必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也赞成她将其物归原主吧。
翌日,扫完父亲的墓,临去前,想到什么,她再回头,笑咪咪的说:“爸,我记得你临终前曾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喜欢的人,要带来给你看,我现在就回去把他带来,你等着噢。”
她神采焕发的驱车上路。
“常怀忧,有一件事我决定要跟你说清楚。”一进屋里,甄欢乐便直接开口这么说。
“什么事?”常怀忧纳闷的看着进门的她,居然罕见的没先走向摆满菜肴的餐桌,反倒盯着他,一脸的严肃。
“明天我要带你去见我爸。”
“妳爸不是死了吗?”他狐疑的挑眉,觉得她的神色有点诡异,悄悄的后退了两步以保安全。
“所以我才要带你到他的坟上呀。”
坟上?面露一丝惊色,他再退后两步。
“做什么?”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吧?!
“我爸生前曾说,有一天若是我遇到了喜欢的人,要带给他看,我想,”她有点别扭的觑了他两眼,“我可能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喂,总之,你明天空出时间来跟我去嘉义一趟就对了。”
睨瞪着她数秒,常怀忧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他震愕的瞅住她。
“妳是说……妳爱上我了?”
随即他开心的一把拥她入怀,紧紧抱住她。
这半个多月压抑着自己不去见她,他的情绪阴晴不定得恍如一颗不定时炸弹,稍有不顺就劈哩啪啦炸了起来,可怜了他手下那一票倒霉鬼。
昨天接到她的电话后,他一夜辗转难眠,整夜思忖着她话里对他诉说的想念是什么意思?
对她霸道的径自决定要来他家吃晚餐,他没有半丝不快,反而今天提早下班去黄昏市场采买了一批时鲜蔬果,费心的张罗了一桌的菜肴,等着她上门。
那时他便决定了,即使她无法响应他的感情,那么……就算了,只要能再见到她津津有味的吃着他做的菜就够了。
想不到……她竟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常怀忧,”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笑盈盈问:“你跟下跟我去嘉义嘛?”
“去去,天涯海角都跟妳去。”他热烫的唇吻上她的。
“那你要每天都煮好吃的菜给我吃。”趁着吐息喘气的空档,她要求着。
他承诺,“好,我每天都煮。”
唇舌再度缠绵,互诉着彼此的爱恋。
结果,对于常家女乃女乃的要求,三个月后只有常怀忧真的带来了自己的恋人,其余的两人几天前就躲得不见踪影。
不过聊胜于无,有一个总比都没有好,所以常家女乃女乃一见到甄欢乐,还是笑得阖不拢嘴,打量着未来的准孙媳妇频频的点头。
“不错不错,英气焕发、神采飞扬,很有朝气。”
“女乃女乃,她叫欢乐。”常怀忧介绍着。
“欢乐,连名字都取得这么好,我喜欢。”她愈看愈满意。
甄欢乐却一脸困惑。“女乃女乃,我觉得我好象见过妳耶。”盯着她满头的银丝,倏地,她瞠大眼睛低呼,“啊,妳就是有一次骑脚踏车撞到我的那个老太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