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回去了。”
“那明天再来。”她发觉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握住,掌心传来的厚实暖意,令她不由得甜甜一笑。
“明天我没空,要去处理一些事。”他不是天天都闲在庄里不用做事的,尤其近来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非得他出面不可。
“霍大哥没空,我可以陪你来呀,灵儿。”王慕仁热烈的出声。没有这个碍眼的人杵在一旁,那正好,他可以和她两人独处。
金灵儿还未开口,霍曦黎已代她回绝了。
“不成,明日庄王要回来,灵儿得陪庄王。”横一眼王慕仁,他的眼中透著些许警告的意味。他的妻他自会照顾,用不著旁人来大献殷勤。
金灵儿既开心又埋怨。
“爹要回来呀,我还以为他老人家早忘了还有个山庄和女儿呢。”近年来她一年见不到亲爹几次面,因为他一年到头几乎都在游山玩水,最气人的是,他都不让她跟。
“庄主他可能忘了山庄,但他绝不可能忘了你。”霍曦黎的手仍握著她的,和她并肩一起走著。
王牡丹和王慕仁走在两人的左右,王牡丹娇艳如花的脸上,此刻微微的凝著,刚才来赏流萤时带著的笑容被一抹轻愁取代。
王慕仁则存心忽视霍曦黎适才警告的眼神。
“灵儿,你可是金叔叔最宝贝的女儿,金叔叔哪可能忘了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他蓄意讨好金灵儿。
听王慕仁赞她可爱,金灵儿绽起笑容。
“不知这回爹爹会带什么礼物给我?”
“灵儿,难得庄主回来,你多陪陪庄主。”不想觊觎著自己妻子的男人有太多的空闲可以缠著灵儿,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道理他懂。
“嗯,我要让爹瞧瞧老虎头最近学会的把戏,爹瞧了一定也会觉得很惊奇。”她兴奋的道,宛如做了什么得意的事,像个急著献宝的小孩。
霍曦黎再交代,“朱大娘后天要上庄里来,她说要送蜜枣过来给你,你后天不要再四处乱跑,省得她来找不到人。”
金灵儿眸儿一亮。
“真的吗?这么快就腌好了呀。”她觑向一旁的王牡丹,“牡丹,你一定要尝尝朱大娘亲手腌的蜜枣,好吃极了,而且朱大娘跟你长得居然有些神似呢,你说巧不巧?”
“朱大娘是谁?”王慕仁不解的问。
“她负责掌理咱们一家织坊的事。她不止人美,又会说话,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子呦。”金灵儿对朱大娘赞不绝口,她的心被她的蜜枣收买了。
霍曦黎细心的发觉走在身旁的人一直没有开口,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由得关切的问:“牡丹,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她微蹙蛾眉,轻摇螓首。
原来是满怀希望的,但现下明白自个儿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这打击令她心碎哪。
第五章
金灵儿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一向不吝惜再送给别人,她将朱大娘带来的四罐蜜栆,分了一罐给其他的丫鬟们,一罐给她的猴儿,一罐是她自个儿的,一罐则捧著拿去给王牡丹。同时也带著朱大娘要去见王牡丹他们兄妹。两兄妹此刻就在他们住的小楼里,等著金灵儿和朱大娘来。
“小姐,你瞧我现下这模样还好吗?”来到门口,朱大娘忽然停住脚步,拉著金灵儿问。
“很好呀,美得紧呢。”她笑吟吟回道。
朱大娘再整了整衣衫,这才跟著她进屋。
依序介绍了三人认识,金灵儿笑咪咪的坐了下来,将带来的蜜枣交给王牡丹,她知道女孩儿都爱吃这种东西。
朱大娘瞅望著王牡丹和王慕仁,素来能言善道的她一时片刻竟吐下出只宇片语,一双美目里激动的晃漾著异样的眸光。
“小姐,你在这呀,庄主找你呢。”小翠匆匆进来。
“爹找我什么事?”
“庄主说,想看老虎头再表演那套转碟子的杂要。”自从山庄的事务交由姑爷打理后,他们庄主似乎也愈来愈贪玩了。
“咦,真的吗?”金灵儿小脸漾开深笑,拍了拍正埋头吃著蜜枣的猴儿,“老虎头,爹也觉得你很厉害,想再欣赏你的表演呢。”
她领著猴儿起身。
“朱大娘,我先过去爹那,待会就回来,慕仁、牡丹,你们先招呼一下朱大娘。”难得爹这么喜欢老虎头的表演,她自是不能让爹久等了。
浑不知她爹在这当头调走她其实是别有用意的,她自然也没留意到朱大娘和王慕仁异样的神色。
等她带著老虎头在她爹面前表演了一个多时辰的杂耍,再回去时,已没见到朱大娘的身影。
而小厅内的东西能砸的几乎都被砸光了,一片狼藉,王慕仁也没了踪影,只留王牡丹一人独坐桌前低头饮泣,丫鬟困脂无措的伴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金灵儿错愕的瞪著凌乱的屋里,连她特意拿来的蜜枣也掉落地上,洒了一地。
“灵儿小姐,是少爷他……”
“胭脂。”王牡丹哽咽的阻止丫鬟的多嘴。
“该不会是……”金灵儿乌眸一转,“慕仁和朱大娘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吧?”
“不是。”王牡丹摇首,擦了擦眼泪,起身收拾桌下被砸碎的杯子。
“那朱大娘呢?”
“她回去了。”王牡丹的泪又淌下粉腮,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金灵儿被她哭得乱了方寸,她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了。
“牡丹,你先别忙著哭,快告诉我这屋子怎么会乱成这样?还有慕仁呢?他上哪去了?怎么只剩你在这?”
“灵儿姊姊,你别再问了好不好?我的心好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呀,何况即使跟她说了又能如何,以她这种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岂能体会分毫她的难处和伤心。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人家都这么开口了,金灵儿也不是不懂看脸色的人,只得和胭脂一起把屋子收拾。
主子在忙,老虎头也没闲著,蹲在地上吃著那罐散落一地的蜜枣。
王牡丹拭了拭颊上的泪痕,瞥见门口进来的一抹颀长的身影,眸儿不由得再盈满了泪液。
“怎么了?牡丹?”霍曦黎见状吃了一惊,不解她为何哭成了个泪人儿。觑到一旁埋头猛吃著蜜枣的猴儿,他目光梭巡著屋内,果然见到正和困脂忙著清理地上碎片的金灵儿。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金灵儿没有开口,因为她也不明白这儿究竟发生过什么。
胭脂回道:“是早上灵儿小姐带……”
她的话未完,霍曦黎已沉声开口,“灵儿,你又做了什么事?牡丹好好的在这儿,你非要来招惹人家不可,现下把人家给弄哭了,你就高兴了?”
“我才没有。”金灵儿激动的辩驳。“牡丹哭又不关我的事。”不问青红皂白,一进来就把错给推在她头上,她招谁惹谁了呀。
霍曦黎的眼神带著斥责。
“还说没有,这屋子的东西就算不是你砸烂的,也是你的猴儿弄的吧,怎么不关你事?”
她愤慨的回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或是老虎头弄的?冤枉人也得有凭有据。”
“胭脂难道会当著你我的面信口雌黄吗?她方才已经说了,是你带著老虎头来这儿的。”瞥一眼一旁泫然欲泣的泪人儿,霍曦黎不容置疑的道:“还不快向牡丹道歉。”
“我做什么要向她道歉?这整件事根本一点都不干我事。”见他竟一味的护著王牡丹逼自己道莫名其妙的歉,金灵儿不禁怒火中烧。
在他眼中,牡丹竞比她还重要,她不过掉了几滴泪,他就要自己向她赔罪,那她算什么?别说这事与她没关系,纵然有关,她可是他的妻子,他怎能一心向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