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冷道:“哼哼,你可真有良心,亏咱们这些年来为了程家的事,奔波劳碌的探查凶手,爹甚至为了下落不明的你消瘦了一大圈,你竟是这么回报咱们,爹若是知道非吐血不可。”
程含妙被他说得满脸羞愧。
“我知道你们待我很好,可命运弄人,我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我只能辜负你和舅舅一片真心相待,请你们原谅我。”
风雷痛心疾首的捧著胸口。“你三言两语就要把我给打发了吗?我足足等了你八年,得到的竟然只是你的负心,天理何在呀?!既然我的一片痴心成空,苦守的未婚妻移情别恋,我活在世上也无面目见人,我乾脆死了乾净,省得丢人现眼。”说完他奔到江边要投水自尽。
程含妙一惊,想上前拦住他,却被红叶挡下。
“让他去吧。”
“怎么可以?是我对不起他,我岂能眼睁睁的见他寻死不救?”她焦急的说。
“他死不了的,顶多在水里泅泳,玩腻了自然会上来。”
风雷在堤边停步,见竟然没人来阻他,忿忿不平的叫道:“喂,你们就这么没良心,见我要死也不阻止?”
红叶冷淡的睨他一眼。“你尽避请吧。”
“喝,你这个野男人,倒巴不得我早死,我偏不让你称心,绝不遂了你们这双狗男女的愿。”他又再走了回去。
红叶扶程含妙上马,策马扬蹄离开。
风雷顿时傻住,无法意料他竟这么被人给丢下,气死他了!
那个野男人未免太目中无人,抢了人家的未婚妻,竟然没半点羞耻与惭愧,大剌剌的就那样绝尘而去。
太过分了,无礼的男人!
***
在客栈的房中用著晚膳,程含妙不安的频频觑看著一语不发的红叶,他已大半日没跟她说上一句话。
从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很难窥出他此时的情绪,不知他是喜是怒。
程含妙只得努力的堆满笑颜,想打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静默。
“唔,那个、这家客栈的菜挺好吃的。”
红叶一迳吃著没回应。
他一定是在生气,她确定。气她没告诉他,她和风雷有婚约之事,可事情也不能怪她呀,婚约又不是她订下的。
况且她也不好受呀,事情弄成这样,风家必然不会原谅她的,而他此刻又冷著一张脸给她看,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得,陷入左右为难之地,说来,整件事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呢。
程含妙愈想愈不是滋味,瞧红叶还是一脸沉默没跟她说话的意思,她吃完饭拉开房门,决定出去吹吹春夜的凉风冷静一下。
“上哪去?”红叶终於开口。
她没好气的应答,“你又不理我,我只好出去透透气,免得被闷死。”
他看著她道:“过来。”
“你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变成哑巴了。”
他问她,“若没有遇上风雷,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虽然他并不是十分在乎名分,但突然跳出一名男子,指著他鼻子骂著野男人及奸夫婬妇,那可也不是有趣的事。
她坦白的说:“不知道,能多久是多久吧。况且这种事,我想你听了也不会高兴的,所以才决定不让你知道。”
红叶一脸深沉的瞅视她。
“那现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严肃的神色令程含妙以为他在责怪她,她望了望腕上的玉镯一眼,取了下来,将镯子递了出去。
“最多我把这还给你就是了。”她其实是想以退为进,谅他也绝不会收下的。
但红叶却接过翠镯。
程含妙瞠大了眼,不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拿了回去。
“你真的打算收回它?”她不过是跟他呕气,他怎么可以当真呢?莫非他想跟她撇清关系,不要她了?!
红叶冷淡的说:“是你自己还给我的,不是吗?”
“我、我只是……”她有口难言的瞪住他,然后一把再抢回了玉镯,“我只是说气话。送给人家的东西怎能再收回,那会招来厄运的,你没听说过吗?”
她连忙将镯子套进了自己的腕上。
红叶盯著她瞧,没再说话。
“你到底想怎样嘛?没告诉你这事是我的错,可你也气了这么久,还没气够吗?”
他拉著她坐在他身边,放柔了神色。
“亲人是你的,风家与我非亲非故,我毋需在乎他们的想法,但你可以吗?若是因为我,他们与你决裂,你会不会觉得有所遗憾?”
“所以我才不愿意认他们呀,就是怕他们伤心失望。”她轻偎著他,“世事总难两全,有你陪著我,我已经很满足,不敢再奢求什么。”她真挚的说著。
“倘若舅舅他们能谅解我,当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强求。”
红叶轻吻她,将她拥入怀中。
“今早和风雷相遇,你不知我有多怕你会抗拒不了亲情的召唤随他而去。”
程含妙笑开脸。“遇上了你,注定我和他们无缘,我决定赖上你一辈子,你别想甩掉我了。”
红叶动容的深深拥住她。他就怕她不缠他呀,他已习惯每日都能见到她的笑颜,无法再忍受身边少了她的日子。
一旦拥有,便不愿再承受失去。
***
云龙潭的优势在於易守难攻,只有一条狭隘小路可以通往那里,加上谷外长年云雾缭绕,若非熟悉地形者,很容易误中埋伏与陷阱。
从益州流窜到甘州的陈彰领了批绿林强盗,占据了此地,还吸纳了不少亡命之徒前来投靠,声势更加的浩大。
笆州府衙虽曾派人来围剿,可都铩羽而归,损兵折将,於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胡作非为了。
风雷悄悄的瞧了遍云龙潭的布置与人手,眨了下眼,暗暗咋舌,这里形势的凶险超乎他的预估,盗匪的人数也多过他的想像。
心想幸亏他有先行来查探状况,否则若是爹贸然出兵,未必能将他们一举歼灭,反将折损不少人马,无功而返。
忽然寨子里起了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在喊,“有刺客潜进来,首领受伤了,快来人呀!”
咦,他被发现了吗?但他并未动手呀,奇怪!不及细想,风雷忙躲进暗处闪避那些四下搜寻的人。
莫非有人跟他一样暗中溜了进来,可那人竟然对强盗头头下手!
糟!
“这里有人,在那!”有人瞥到了他,大喊著。
风雷连忙将那人敲昏,迅速的再移往别的地方栖身,但四面而出的人不停的来回梭巡,他很难不被发现。
转眼间,他已被迫与几人迎面交手,愈来愈多的人朝他所在处包围了过来。
尽避风雷自诩英明神武,但总有体力耗尽之时。眼看人愈聚愈多,他月兑身便愈来愈困难。就在他心想该不会天妒英才,他一条小命就在这里玩完时,一道人影倏忽出现,如冷风般的剑气霎时震开了不少人。
风雷见那人身手俐落敏捷,月兑口叫了声,“好。”
待看清来人后,他讶异道:“怎会是你!”
红叶手中乌丝剑冷厉的气芒,将那些人逼退了数步之远,一时也不敢靠近五步之内。
突然有人喊道:“首领身上有红色的叶子,是红叶,他杀死了首领,无论如何都要拦下他,咱们要为首领报仇。”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骇的窃窃私语。
“什么,红叶?是『吉祥宫』的那个杀手吗?”
“是他!咱们怎打得过他?连武林第一高手都死在他剑下,咱们上去岂不也只是枉送一命。”
奇异的,原本包围住风雷他们的人,皆一脸震慑的连连后退,让出一条活路,没一人敢奋勇的上前拦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