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盈香神色紧张地等著面色凝重的端康发言,她以为他要说的一定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端康看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好像把他看成是怪物一样,他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别紧张,我要说的只是我家的事,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是这样的,你知道我阿玛是个郡王对吧?”
“对。”
“他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人。”端康的语气带著悲哀。“本来我们一家五口过著平稳幸福的生活,但是五年前我额娘去世之后,我阿玛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与酒为伴,每天过著醉生梦死的生活,而且不只喝酒,他还每天往赌坊跑,我们怎么劝他都没有用,就这样,大约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家从富有变成一贫如洗。两年前他去世了,可是他生前在外面欠了一债,这些债直到三个月前我们三兄妹才还完。这样你明白为何我会是个小气鬼了吧?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我现在有朝廷给我的月俸,要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可是这几年下来我已经养成花钱要花在刀口上、能省则省的习惯。现在好不容易没有负债了,我想先存一笔钱来做生意,所以现在家里面还是过著俭朴的生活。盈香,真是抱歉,你嫁到了一个舍不得花钱的丈夫!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
“后悔?”听得傻眼的盈香赶紧摇摇头,“不,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替你感到心疼,原来你一直都在过苦日子。”
端康笑著说:“这种日子不算苦,至少我们有屋子住,三餐也能吃饱,这怎么能说是过苦日子呢?”
盈香转过头去吐吐舌头,对她来说这种日子就够苦的了,难怪他看她这么花钱会不顺眼,可怜的端康,他一定很久没有享受到花钱的乐趣了。
“端康,你真的好可怜喔!”她握著他的大手,怜惜地看著他说:“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也能了解你为什么不敢对我说这件事。没关系,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因此就不爱你的,你现在有了我,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不用过著锱铢必较的生活。你听我说,我们可以……”
“不,你听我说。”端康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认真地说:“我会告诉你这些,不只是要你了解我,我要你融入我的生活,你懂吗?”
盈香一呆,“融入你的生活?”
“是的。”端康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应该和我过一样的生活,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节省、不随便花钱,不要把钱浪费在那些奢侈的事物上。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相信一定可以把钱省下来开几家店的,到那时我们就能够不愁吃穿,这样不是很好吗?”
盈香勉强地笑著,“好是好,你说的也对,可是你不认为有更快、更好的方法吗?”
“你是说你有更快、更好的方法?”端康不解地看著她。
“嗯。”盈香兴高采烈地说:“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的,太后女乃女乃和皇上给我的嫁妆就已经够我们吃三辈子了,既然我嫁给你,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可以用这些钱去开店啊,干嘛省吃俭用、和自己过不去嘛!”
“我不会用你的钱,我不能让老婆来养我。”端康冷冷地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盈香因他的话受伤了。“我的钱难道就不是你的钱?既然我们是夫妻,你还跟我计较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是原则。”端康强硬地说:“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你是我的妻子,你就应该了解我、体谅我才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哦,你不要我让你失望,那你就可以让我失望罗?”盈香大声地说:“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你偏要去过那种穿不暖、吃不饱的生活?用我的钱有什么好丢脸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说穿了你就是死要面子嘛,面子有那么值钱吗?我真搞不懂你。”
端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咬著牙说:“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是不明白是不是?好,就算是我死要面子好了,反正我不会用你的钱,你要做我的妻子就得依我,我就是这个死脾气,要不要随你!”
语毕,端康转身往外走去。
“喂,你要上哪儿去?”盈香追在他身后问。
“我去找别的房间睡,今晚你一个人睡吧!”端康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盈香气得直跳脚,“好,你尽避去外面睡!我就一个人睡,看你怎么碰我,哼!”
☆☆
两天后,端康一行人起程回京城。
出来的时候,盈香和端康是甜甜蜜蜜地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回去的时候却只有盈香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端康则是骑马跟在马车后头。
随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对小夫妻正在冷战,大家小心翼翼地做好自己的事,生怕惹到他们其中一个不高兴小命就难保了。
大家都不敢多事,只有和盈香最要好的小豆子不能坐视不理这种情况,他溜到盈香的马车上想和她谈谈。
“格格,你和王爷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和对方说话呢?”
小豆子以为端康把盈香从虎口救出来之后,他们两人应该就会和好的,谁知道情况反而变得更严重,这次看来不只是赌气而已,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仇人嘛,
“谁要跟他说话,跟他说话只会让我更生气。”盈香对小豆子大吐苦水。“小豆了,你帮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是他不对还是我不对?”盈香把那天端康和她说的话都跟小豆子说了。
小豆子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有人能当王爷当得这么窝囊……哦,不是啦,奴才是说能这样勤俭持家,真的是看不出来耶,奴才一直以为王爷应该是很大方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真正没想到的人是我!”盈香伤心地说:“难道真的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吗?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我要爱上一个铁公鸡呢?难道这是老天爷为了惩罚我过了太久富裕的生活、为了要让我体验贫穷的滋味,才让我爱上端康?”
小豆子想了想,突然噗啼一声笑了出来。
“喂,人家在跟你说正经事,你笑什么啊?真是没礼貌!”盈香十分不悦地说道。
“对不起,格格,奴才不是故意要笑格格的,是……”小豆子忍住笑说:“奴才是突然想到格格和王爷一个挥霍、一个节俭,一个大方、一个小气,两人的个性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嘛!”
“哼,真不知道你是在赞美我们,还是在挖苦我们!”盈香噘著小嘴说。
“奴才当然是在赞美格格和王爷这一对璧人罗!”小豆子说:“格格,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你跟王爷不可能、永远冷战下去不是吗?”
“如果他不来跟我道歉,我是绝对不会跟他说话的。”盈香已经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小豆子担忧地说:“奴才看王爷是个强驴子,脾气硬得像石头一样,如果格格要等王爷来道歉,最好有心理准备等上个一年半载。”
“气死我了!”盈香大发娇嗔地说:“他就不能稍微让我一下吗?还说什么爱我,连这种小事也要跟我争,顺著我一点会怎么样啊?说几句好听的话哄我开心会要了他的命吗?真是的,我怎么会看上这种无趣的男人!”
“格格,你这样说就真的冤枉了王爷。奴才看得出王爷是很爱格格的,格格不晓得当王爷知道格格被抓时有多担心;当王爷知道格格被抓到何处时,王爷又有多开心,那时王爷没有考虑到自身的安危就前去营救格格了。也许王爷是不够体贴,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可是王爷对格格的感情奴才都看在眼里,王爷是真心爱著格格的,这点奴才可以用性命担保。”小豆子说出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