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样就没事,他可以离开了,哪晓得元霆不顾他的劝阻硬将怀孕的消息告知颜皓萸之后,她又再度昏倒,害他走不了。
眼着那对夫妻折腾到大半夜,何书晏回到家后什么都没办法去想,累得倒头就睡,隔天早上才有体力起床盥洗。
一进办公室,便有部属急匆匆赶来报告:“经理,安洁今天没有来上班!”
平常这时候,她早已泡好咖啡,笑吟吟地替每个人添满杯子,但今天眼看都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她还是不见踪影。
“什么?”何书晏一愣,诧异地问:“她怎么会没来呢?”
突然,有个可怕的记忆窜入他脑中。
礼拜三是我的生日,晚上我会准备好蛋糕跟好吃的菜等你,你一定要来喔!
一定要来喔、一定要来喔、一定要来喔……
老天!昨天是安洁的生日,他竟然忘了!
昨晚实在太累,从医院离开后他就直接回家休息,把跟她约好的生日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不用说,她一定很生气吧?
“我有急事,替我跟公司请假!”
说完,他随即转身往外冲。
跋往陶安洁家途中,在出租车上,何书晏取出手机查看讯息,才发现昨晚她发了几封简讯给他,未接来电也有好几通。
天!她等了他一整晚吗?
安洁……
跋到陶安洁的住处,他开始猛按电铃。
“安洁?安洁?!”
何书晏焦急地狂按电铃,但里头没有回应,于是他改用双手不断拍门。
“安洁?安——”
大门忽然开启了,陶安洁憔悴地出现在门内。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裳,脸上美丽的妆因为不断哭泣,全掉得差不多了。
她脸色苍白,眼眶凹陷、双眼红肿无神,看得出一夜未眠。
“安洁……”一阵强烈的心痛重重击向何书晏。
他怎么又让她难过了呢?他真该死!
“有什么事吗?”陶安洁的语气,竟冰冷得像陌生人。“这里不是皓萸姐的住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呢?”
“安洁!”何书晏心痛地喊道。
“你别这么说!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忘了跟你的生日之约,但是开会是皓萸突然昏倒,送医后才知道原来是有身孕了。可是依她的状况,并不适合生下小孩,所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冰冷的嗓音,无礼地打断他。
“你说什么?”何书晏错愕地看着她。
他听错了吧?这样冷血无情的话,不可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没听错!我确实那么说了。怎么?觉得我面目可憎吗?”他的错愕讶异,反而让陶安洁有一股报复的快感。
“不然你期望我说什么?像过去一样告诉你没关系,我一个人不要紧的?你想听到的是这些?”她冷然嗤笑。
“安洁!”
“那些都是虚伪的客套话,不是我的真心话,刚才说的,才是我的肺腑之言!她生病了还是怀孕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为了她的病痛,慷慨捐献出自己的男朋友。”
她可怕的言论,让何书晏许久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几近哀求地道。
“我是!我就是这样小心眼又自私的人!我一点也不想看你离她太近,不管她是不是昏倒送医,或是流产住院!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我就是这么可怕。”
她自暴自弃地丑化自己。
“我已经厌烦了当一个好人,为什么我非得那样慷慨无私不可?有时候我只想自私地占有你全部的时间,那是不可以的吗?我有这样的想法不对吗?”
她的高声诘问,何书晏无法回答。
突然间,她哭了起来。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样自私又小心眼的自己!但我就是克制不住,到最后,我甚至恨她、也好恨自己……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何书晏心疼地抱住她哭泣颤抖的身子,连声哄道:“全是我不好!我不会再让你有那样的挣扎,从今以后我会——”
“很抱歉!你的保证,我再也无法相信了。”她用力挣月兑他的怀抱,冷冷地把他的誓言掷回他脸上。
“我不想再当一个痴痴等你的傻女人,也不要再被爱绑住,从今以后,我要过自己自由自在的人生!”
她顿了下,接着以坚定无比的语气说。
“我们分手吧!”
“你……你说什么?”何书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无法消化这巨大的冲击。
“我要和你分手,还有——”她走向柜子,拉开抽屉取出早已写好的档,递交给他:“这是我的辞呈,请允许我住最短的时间内辞职。”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一连两大冲击,让他完全无法招架。
“就算不是情人,难道连同事也做不成了吗?”她一定要这样与他彻底划清界线吗?
“我很想说是,可惜事实并不是那样。”她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我向你提过,我英文班的同学介绍我去应征的工作吗?”
“我记得。”虽然这阵子他几乎忘了。
“面试的结果,我得到这份工作了,下个月我即将出发前往美国,所以希望尽快办理职务交接。”
“你得到那份工作了?”何书晏替她高兴,又深感不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本来想在昨晚告诉你这个大消息的……”她强撑起笑容,耸耸肩,佯装不在乎地说:“不过已经没关系了,现在我只希望你尽快批准,毕竟我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
“你……真的要离开我?”她果真毫无半点留恋?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从现在起,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想爱谁,都没有人会干涉你,恭喜你,你终于自由了!”
抱喜他?她如何确定自由是他想要的?
她绝情地离他而去,不会心痛吗?
何书晏有太多问题想问,但,都说不出口。
是他的错,是他让她彻底绝望,是他咎由自取,他必须背负所有的罪。
他甚至无法开口求她多考虑一下,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什么都没办法说。
第7章(2)
递出辞呈,办理好工作的交接手续,陶安洁如期在隔月月底,带着大批行囊,飞往异乡赴任。
她出发当天,何书晏悄悄到机场送她,但没让她知道。
看着她托运行李,拿取飞往异国的登机证,进入海关,逐渐地远离他。
他没让她发现他的存在,就只是默默地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许久许久,他才怅然离开机场。
回到车上,正要发动引擎,忽然手机传来收取邮件的提醒音。
他取出手机打开来,看到了那封道别信:
是我,安洁。我现在已经入关了,再过不久,飞机就要起飞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怪你了。不能爱上我,并不是你的错,我怎么能怪你?希望你也别再怪自己,将来如果幸运,能再遇上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好好把握,和她共组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是我对你最大的祝福。最后,我想谢谢你,这两年来对我的呵护包容。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爱你。
“安洁……”
望着手机屏幕的视线逐渐模糊,一股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痛楚,逐渐加剧,不断撕扯着他的心口。
那抹疼痛提醒他:你失去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
你这个笨蛋已经失去她了!
“安洁!”他痛苦地闭上眼,懊悔地深深呐喊,但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流下心痛懊悔的泪水。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对陶安洁不是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