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筠面颊躁红,又窘又羞,难得有客人来看她,她却在人家面前吐了,刚才她已连忙要纹珠把痰盂拿去清洗。
“不打紧。倒是大嫂身子这样糟,得请大夫来好好瞧瞧才行。”云雪眉一脸忧心地建议道。
“不用啦!不碍事的,别叫我看大夫,反正他们只会叫我喝药,我闻到药味,铁定吐得更厉害。”宛筠皱着小脸,不敢恭维地猛摇头。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这里倒有帖不错的药方,大嫂要不要试试?”云雪眉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张折迭整齐的纸张,打开来递给宛筠。
“这是我云家祖传的养身药帖,我家几代祖先按照这配方定时服用,都能长命百岁。本来这药方是不能给外人的,但大嫂既是江大哥的妻子,那么自然同我亲大嫂一样,所以我不藏私地把药方给你。”
“谢谢你,云姑娘。但是我怕药味……”
宛筠苦笑着解释,她天生不爱喝药,尤其最怕药的苦味,哪怕云雪眉力荐它是长命百岁的良药,她也完全没兴趣尝试。
“啊,是吗?”云雪眉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收下了,或者哪天用得着呢!”
虽然没兴趣尝试,但云雪眉的心意,她还是很感动,于是便把药方给收下。
“是啊,还是收着好了。啊,叨扰很久,不便再打扰,我也该回去了。”云雪眉起身告辞。
“那就不送了。”她或许有事急着离开,宛筠也不强留。
“那么,我先走了。”
云雪眉道别后走出宛筠的院落,正巧遇到江书砚。
“云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见着她,江书砚有些诧异。
“我看大嫂身子好像不太好,所以过来看看她,刚才聊了一会儿,我想她大概也累了,就先离开了。”云雪眉微笑回答。
“是吗?哈哈,谢谢云妹这样有心,我替宛筠向你道谢。”
“江大哥别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云雪眉仪态姗娜地福了福身,点头行仪。
“宛筠嫁入府里不久,我却因为工作繁忙,无暇多陪伴她,我想她一直都很寂寞。如果往后你有空,就多过来陪陪她吧,我想你们能成为很要好的知己。”
“那是当然,只要大嫂愿意,我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你,云妹。那我先进去了。”江书砚点头道谢后,转身进入自己的院落。
云雪眉目送他走远,唇畔缓缓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好点了吧?”
江书砚走进房里,发现妻子的精神似乎还不错,脸上也不禁露出安心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原本和他呕气的她,不知为何突然气消了,不但前嫌尽释,还对他万般温柔,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嗯,本来还有点不舒服,但见着你就好了。”
宛筠甜滋滋地对他一笑,满意地看见他耳根泛红。
后来她才发现,他并不是天生臭脸,而是因为不想泄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故意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其实他生性保守腼腆,只要说几句让人害羞的话逗他,他马上就脸红了。
宛筠最爱看他这副模样,所以总爱故意说些暧昧的话逗他,让他脸红。
“你不是爱吃这儿的点心吗?我特意绕过去带了些回来。”
他取出自己带回来的点心放在桌上,那是茴香楼的精致小点,都是些她素来喜爱的口味。
“谢谢你。”宛筠开心地取了个小点放进嘴里,酥软的点心轻咬几下,很快就在嘴里化开了。
“你也尝一个。”宛筠又拿起一个点心要给他。
但江书砚伸手要拿取时,她却又顽皮地把手缩回去,让他扑了个空。
“怎么,你不是真心要请我吃啊?”江书砚被逗弄,无奈地笑着摇头。
“当然是真心的,但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
“是这样——”宛筠轻含住点心,踏起脚尖吻住他的唇,把点心送入他口中。
“唔……”
江书砚又脸红了。
还有另一件事让他羞于启齿的,就是她变得热情又大胆,夜里的新婚生活好像是此时才真正开始。
“不行……”感觉她正把他压向铺上,他发出微弱的抗议声。“你身子……还没完全好……”
“已经好多了。我说过,一见到你就好了。”
宛筠对着他的耳畔低声轻喃。江书砚脸色更红,心跳得更快,见她暗自偷笑,顿时又窘又恼。
“你这顽皮丫头,看我怎么整你!”
“啊——”
温和的大猫瞬时化身成为大老虎,饶是宛筠也不由得尖叫逃窜。
江书砚两个大步便上前捉住她,牢牢攫住她的唇,将她的尖叫声,化为无声的申吟……
午后开始,天空开始乌云密布,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江书砚正由朝中赶回家里,想在大雨落下前回到家中。
只可惜到了途中便下起倾盆大雨,虽然人在轿内并没淋着雨,但一到家中下轿时,还是不免把衣服给打湿了。
“姑爷,您擦擦身子。”
替他打伞的贴身小厮收起伞,随即递来千布巾让他擦拭。
“嗯。”江书砚接过布巾,一边擦拭身上被雨打湿之处,一边望着门外的大雨喃喃自语。
“这雨下得可真大啊!”
“是啊。奇怪,今儿个府里怎么这么安静啊?管事他们上哪去了?”小厮左右张望地嘀咕着。
让小厮这么一说,江书砚也察觉今天府里格外安静,好像所有人都不见了。
正怀疑时,就瞧见管事满脸焦急地从内院疾步来到前厅。
见到姑爷就在厅里,管事差点没进出泪来。
“啊,姑爷!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派人去通知您,夫人她——”
“宛筠怎么了?”江书砚不以为意,心想八成又是她顽皮,做了什么捣蛋的事。
“夫人她——她不好了!”
江书砚本来还不以为意,听到他说宛筠不好了,这才急忙扔开布巾,正色质问道:“你方才说宛筠不好了,怎么个不好法?”
“姑爷,夫人她……夫人她……”管事几次张嘴,就是说不完整,江书砚心急也没心思听他说,直接推开他往院落里冲去。
还没到院落内,就只见门前的廊下挤了一大堆丫鬃、长工,每人都脸色惊惶地交头接耳讨论者。
“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面色严厉地大声逼问。
“姑爷!”见他回来,大家七嘴八舌地禀报。
“夫人——夫人小产了!”
“你……你们说什么?!”
江书砚愣了会儿,接着脸色发白。“宛筠……宛筠有孕了?但是孩子……却没了?”
他还来不及高兴宛筠有身孕的事,得知的就是孩子流掉的恶耗。
怎么会这样?宛筠……宛筠有孕又小产了……“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他揪住一旁长工的手臂,厉声质问。
“姑爷!您先放开我,您揪得我好疼啊!”
长工哭丧着脸求饶。
“江大哥,你别这样,先放开他吧!”云雪眉也在场,连忙上前拉住江书砚的手,要他冷静下来。
江书砚眼神紊乱地瞧了她一眼,这才失魂落魄地缓缓松开手。
“怎么会这样呢?”想到宛筠及失去的孩子,他忍不住悲痛地合眸大吼。
“今天中午大嫂人还好好的,大伙儿还一块儿吃了午膳,接着她说要回房小睡一会,不久就听到纹珠慌忙来禀报,说大嫂出事了。大家急忙赶来,看到大嫂身上全沾满血地瘫倒在地,大伙儿急忙叫来大夫,才知道她是小产了。”
“既然原本好好的,那为什么会小产?!”
他愤怒地嘶吼着。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得等大夫出来之后才能……啊,大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