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炒饭、炒面送上来,大家开始用餐。
凌父嚼着炒饭,看杨靖枭拿起筷子,很快从凌舒媛的盘子里夹走花枝,然后又从自己的盘子里挑出肥美的大虾仁给她。
察觉凌父一直盯着他换菜的举动,杨靖枭抬起头对他一笑,解释道:“媛媛不喜欢花枝,嫌太硬,但是很爱吃虾。”
凌父这才恍然明白他的用意。女儿养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不喜欢吃花枝,而且跟他一样很爱吃虾。
这小子知道许多他这做父亲的都不知道的事!凌父心中五味杂陈。
两天的相处下来,感受到杨靖枭对自己的讨好与敬重,他其实已经不再对他那么感冒。
但是全天下做父亲的心情都一样,自己辛苦养大、疼大的女儿爱上别的男人,心里真不是滋味哪!往后女儿的手将不再是由他来牵,而是这个小子呀……
“伯父,您多吃点卤味。”杨靖枭殷勤地夹了海带、豆干、卤蛋到他盘子里。“啊,您的茶没了,我替您加一点,还是您要喝汤?”
罢放下筷子,杨靖枭又忙着倒茶舀汤。
看着这个粗手粗脚的大男生,手忙脚乱地替他布菜、倒茶、舀汤,饶是石头般顽固的凌父,也不由得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嗯,别光服侍我,你也快吃吧!”
这应该算是凌父见到杨靖枭以来,说过最有“人情味”的—句话,杨靖枭与凌舒嫒互相对看中晌,逐渐扬起笑容。
成功了!
他们终于成功打破凌父对他的偏见与敌意,让凌父接纳他了。
怎奈好景不常,大和解的美梦只是昙花一现。
因为凌父很快就发现——
原来自己被骗了!
“耶,这不是三少吗?”
听到自己背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正低头吃炒面的杨靖枭浑身一僵,故意不回头。
“您是三少没错吧?”那人见他不理自己,以为他没听到,特地走到他身旁,大声地嚷道。
那人是个大约四十出头的男人,戴黑墨镜、理超短平头、穿花衬衫配西装、胸前挂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脚上踩着蓝白拖鞋,旁边还跟着几名小喽罗。
一伙人看来,没有一个不像流氓。
“……”毁了!
杨靖枭脸黑了一边,神情晦暗,低着头死不肯抬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遁地隐形、消失无踪。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些人?难道是天要亡他吗?
“果然是三少!”
这人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晓得杨靖枭恨不得他滚,还一迳亲热地与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就说我不可能认错人的!三少,什么风把您吹来这里?您是来吃饭的?哎啊!”
那人先往他们桌上一看,随即大惊小敝地喳喳呼呼。
“三少,您难得到我的地盘上吃东西,怎么只叫这么一点东西?真是太不给我游老大面子了!喂,老板——我说老板,你耳朵聋啦?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这位自称游老大的人,扯开嗓门,对正在前头忙的饭馆老板大声叫嚣。
“请问有什么事?”老板丢下手边的工作赶来,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隐忍怒气不敢发作。
对方可是流氓啊,得罪了他们,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把你们好吃的小菜通通送上来!尤其是那个香肠、卤牛肉什么的,给我多切一点,今天我要好好请我的好兄弟吃一顿!炳哈哈—”
“杨老师,这位是你兄弟?”凌父诧异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这家伙一看就令人讨厌,衣着俗气不说,态度还那样嚣张,而且看起来根本就是个道道地地的大尾流氓,瞧那老板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真教人同情。他女儿这个当老师的男朋友,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来往?
“不是的!我——”杨靖枭急忙想解释。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下人流的朋友?顶多只是倒楣恰好认识他而已!
每回出门,总免不了遇上这种明明没交情、却老喜欢攀交情的人,谁教杨家名声太大?
要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会笑一笑、虚应几句,毕竟多交一个朋友总比树立一个敌人好。
但他对游老大向来反感,所以一直没什么往来,真亏他脸皮够厚,敢自称为他的兄弟。
“没错,我当然是三少的兄弟!”游老大哈哈大笑,猛拍凌父的肩膀说:“你不知道我跟三少的交情有多深厚,哈哈!不过——你这老头叫谁杨老师啊?”
游老大眼一眯,眼中出现杀气。
见他不过是个呆板老头,压根没去想他跟杨靖枭是什么关系,一得意就开始嚣张了。
“老头子,给我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哪是什么老师啊?他可是高雄最有名的杨家帮的少帮主,人称三少,你有没有一点见识啊?”
“住口!谁准你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你知道他是谁吗?”杨靖枭拍桌跳起,用力揪住游老大的领口,恨不得使劲捏断他的脖子。
“三……唔……三少啊……”游老大被他吓坏了,浑身发抖,面色死白地看着他。
“阿枭,你别这样!快住手啊!”凌舒媛赶紧先劝他住手,万万不能在她父亲面前打架。
“杨家帮?”凌父的眼神先是错愕茫然,接着转为清晰锐利,他毕竟人生阅历不算少,高雄杨家的大名当然多少有所耳闻。“你是杨家帮的人?”
凌父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颤抖的手指着杨靖枭。
老天,那可是道道地地的流氓世家啊!
“伯父,您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是老师,还是杨家帮的人?!”凌父严厉地质问。
“我……”杨靖枭动了动唇,很想再次说谎,只要能够骗过眼前就行了。但他明白这次真的瞒不过了,况且,他也真的不想再撒谎骗他了。
于是他坦承了。
“伯父,对不起!我根本不是老师,而是杨家帮的人。”
“什么?!”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承认,凌父瞪大眼,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
“爸爸……”父亲的样子好生气,凌舒媛害怕得不住颤抖。
“住口!”想到女儿也是欺骗他的共犯,凌父气得几乎想甩女儿一个耳光。
“跟我走!你回去把话给我说清楚!”凌父震怒地拉着女儿的手,气冲冲地朝外走。
“伯父!媛媛——”杨靖枭连忙甩开闯出大祸的游老大,飞快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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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一进家门,凌舒媛就被父亲用力甩开,身体摇晃了下,差点失去平衡而摔倒。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谎骗我?!”凌父转身面对女儿,万分震怒地质问她。
“我……”凌舒媛低下头,咬着唇不敢说话。犹豫片刻,才抬起头,勇敢地告诉父亲。“因为我喜欢他!爸爸,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只是怕你逼我离开他……”
“你明知道我会反对,还跟这种人交往?我辛苦赚钱栽培你、让你念书,就是要你找一个地痞流氓当男朋友吗?”
“爸爸!请你不要这样说,阿枭他不是地痞流氓,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坏人……”
“你还替他狡辩!你没看到他的朋友是什么德性?跟那样的人来往,他会是什么好东西!你——马上跟我回去!”凌父硬声命令女儿。
“把重要的东西收一收,你马上跟我回去,学校方面我会请人来办休学,以后不准你再到高雄来!”
“不要,爸爸!”凌舒媛猛力摇头,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