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饮料?”白焕宸端来早就替她叫好的饮料,挑着眉问。
“不、要!”关颂竺一开口就皱眉。
老天!这是她的声音吗?简直比破锣嗓子还难听。
“这是胖大海,可以润喉。”
“……”瞪着那杯胖大海,关颂竺挣扎了两秒,很快体认到跟自己的喉咙作对并没有好处,立刻一把抢过来,咕噜咕噜灌进嘴里。
“吃颗喉糖?”
他接着递来甜甜凉凉的喉糖,这回关颂竺什么都没说,乖乖接过来扔进嘴里。
早知道他有“耳塞护体”,她就不会笨到乱唱那些难听的歌来“残害”他的耳朵,这下好了,人没害到,反而害了自己。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
喉咙好痛……呜呜,后悔死了!
棒天中午,晚起的关颂竺打着呵欠,精神不济地下楼,晃啊晃地走向厨房,想倒杯水喝。
经过餐室门口时,意外发现父亲难得坐在里头,而且正在用餐,她顿时双眼一亮,兴奋地绽开笑颜,瞌睡虫也瞬间跑光光。
“爸爸!”
她的嗓音还哑哑的,但喉咙已经不那么痛了。她欣喜地上前拉开椅子,一坐在父亲身旁。
“啊,小竺,妳起床了?”
必祖耀放下叉子,收起看到一半的报纸,宠爱地瞧着自己的独生女儿。
虽然她爱玩又会惹麻烦,但她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漂亮宝贝。
“小竺,听焕宸说,妳昨天又玩到半夜才回来?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妳想不想去学点什么东西?或是出国念书也不错——”
“不要!”关颂竺沉下脸,很不高兴地打断父亲的话。
他从不试着了解她,只想把她推离。每回和她谈话,就只会说:吃饱了吗?缺不缺零用钱?想不想学点东西?要不要出国念书?从来没有抱抱她,问她今天过得好不好。
“我要留在台湾,不想出国去!再说只要你早点回来陪我,我就不会在外头玩到半夜了。”她用条件交换,勒索父亲的爱。
“这……”关祖耀满脸为难。
要是有时间在家陪伴女儿,好好管束她,也不会任由她成为夜夜不归的夜店女王,他也是头疼又无力呀。
必颂竺当然知道父亲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工作,只是看见父亲一脸为难,还是让她很伤心。
只是她很好强,即使是在自己父亲面前,也绝不轻易表现脆弱。
“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假装不在意地说:“我已经习惯天天和朋友出去玩,要是你在家,我反而不方便外出,久了我也会闷坏的。”
“小竺……”关祖耀愧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必颂竺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的歉疚表情,打起精神,露出甜甜的笑颜撒娇道:“爸爸,我有事跟你说喔。”
“喔,什么事?”关祖耀眼眸转柔,望着笑得好可爱的女儿。
“就是下个礼拜——”
“委员,您该出门了。”白焕宸走进来,打断关颂竺欲启口的话。“车子已经准备好,请您出发吧。”
“噢,时间到了吗?抱歉宝贝,爸爸该出门了。”关祖耀抓起餐巾拭拭嘴角,连忙拉开椅子起身。
“爸爸,这件事很重要——”
“小竺,改天爸爸有空再听妳说,现在我真的得走了。”关祖耀抱歉地对女儿笑笑,随即快步走出餐室。
这个“有空”,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后的事。
必颂竺哀伤地看着他的背影,却阻止不了他离去的脚步。
“关小姐,再见。”白焕宸离去前,礼貌地停下脚步与关颂竺道别。
“哼!”关颂竺气呼呼地别开头,瞧都不瞧他一眼。
这个可恨的程咬金,每回爸爸难得在家与她共享天伦之乐时,他就半途杀出来破坏他们父女谈心,真是气死人了!
见她一张女敕红小嘴翘得足以吊三斤猪肉,白焕宸知道自己又惹恼她了,只是自己为什么得罪她?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她不理他才是正常的,如果哪天她突然转性缠着他,他才该害怕呢,因为天八成下红雨了。
他耸耸肩,立即转身离开,不再自讨没趣。
不甘心白天想说的话,没来得及告诉父亲,傍晚关颂竺来到父亲位于仁爱路某巷弄一楼的服务处,想把那件“重要的事”告诉他。
“关小姐?”看见她走进来,服务处的职员很惊讶,因为关颂竺很少来这里。
“你们好,我爸爸在吗?”她站在入口处,眼睛左顾右盼,有点紧张地拉扯包包的背带。
每次来到这,她总会精神紧绷,因为这里的气氛和这些职员认真工作的态度,总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好像自己是走错地方、误闯其它国度的人。
“委员目前不在,和白主任一起出去了。”某位职员毕恭毕敬地告诉她。
“噢。”她就知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不过委员晚上也有行程,我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喔,是吗?”又一次失望!必颂竺垂下头,说服自己她已经习惯了。
“关小姐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喝杯茶?”几位职员热烈地招呼道。
“呃,不用了。”
“关小姐?”这时,有道窈窕身影从里头的办公室走出来。
她是服务处最有分量的女助理,名叫秦琬娴,长得很漂亮,毕业于国外知名学府,合身的白色套装,使她看来就像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秦助理,妳好。”关颂竺礼貌但疏离地朝她点点头,和白焕宸不一样,秦琬娴与她几乎毫无交集。
“关小姐,真是稀客,怎么有空过来呢?”秦琬娴熟络地招呼道。
“我是来找我爸爸的,但他好像和白助理出去了。”说完,关颂竺连忙强调:“我正好要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她总觉得秦琬娴似乎不是很喜欢她,过去几次碰面,秦琬娴对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明嘲暗讽,让人听了很不好受。
她知道白焕宸也瞧她不顺眼,可是他从来不会用秦琬娴这种口吻对她说话,好像她是混吃等死,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废物。
“呵,既然来了干嘛急着离开呢?请进来坐吧,我泡咖啡请妳喝。”说完,秦琬娴不待关颂竺回答,径自转身走向她和白焕宸共享的办公室。
必颂竺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点都不想跟秦琬娴喝咖啡,但又不好意思调头离开,犹豫地站了一会,想不出推辞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那个,我可能没办法待太……”
“来!咖啡泡好了,快过来用吧!”
人聪明伶俐,连泡咖啡都泡得特别快,秦琬娴将两杯咖啡端到会客区矮桌上,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斜放双腿,以拍照般优雅的姿势,开始品尝咖啡。
“……谢谢!”关颂竺僵硬地站了片刻,没办法,这才走向另一张沙发,坐在离她最远的一角。
“关小姐,妳真幸福。”秦琬娴放下咖啡杯,笑吟吟地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委员很疼爱妳呀!他总是给妳最好的,买最昂贵的东西给妳,就怕妳受委屈。”秦琬娴轻蔑地,扫过她一身时髦新潮的名牌服饰。
“喔,是吗?”关颂竺不安地扭动身体,觉得秦琬娴不屑、打量的目光就像刀片,将她的皮肉一片片划开。
“不但委员疼妳,就连白主任也很关心妳,除了立法院和服务处的公事两头忙之外,还得兼顾妳的事。”
秦琬娴的口气听起来很酸,显然对于白焕宸被当成她的私人褓母、保镳,感到非常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