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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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卉——”
棒天一早,林宗泓刻意早起等在楼梯口,想和她谈谈昨晚的事。
“宗泓,早啊!”
杨靖卉彷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得清新又灿烂。
“靖卉,昨晚——”
“啊,糟了!已经快八点,你还没叫小宇起床呀?我们得快叫小宇起床才行,不然上课会来不及喔。”
杨靖卉龙卷风似的卷向林宗泓的房间,准备叫人起床,这阵子小宇暂时和他一起睡。
“靖卉,我们先谈谈——”
“欸!小宇,你自己起来啦?”杨靖卉推开门,发现小宇早已坐在林宗泓铺着蓝色格纹床单的大床上发呆。
“嗯。”打从妈妈住院以后,小宇一直闷闷不乐,但又特别乖巧听话,不给别人添麻烦,看了更叫人心疼。
“那么快下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准备吃早餐罗,今天靖卉阿姨做妈咪最拿手的法国吐司给你吃好不好?”杨靖卉刻意装出轻快的声音,询问道。
“好,谢谢靖卉阿姨。”
“乖,快去吧!”她拍拍小宇的,催促他赶快下床。
小宇离开房间后,林宗泓走了进来。
“靖卉——”
“天啊!床铺好乱喔,小孩子睡觉果然很会滚,瞧他都把床单弄歪了。”杨靖卉异常忙碌地拉整床单,拍松枕头。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她一再顾左右而言他,饶是好脾气的林宗泓,也忍不住烦躁地低吼。
她完全不给他机会,也不听他说,要他怎么跟她沟通?
杨靖卉缓缓直起身子,凝根他片刻,然后突然露出笑容说:“不好意思,我要去准备早餐了。”
接着便快速从他身旁走过,想走出房间。
“你等一下!”他恼火了,飞快攫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杨靖卉视线低垂,就是不肯看向他。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他耐着沉闷的心情,软下语气,好声好气地问。
“我没有不理你呀!我还是跟你说话,帮你工作……”
“但却不看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吗?啊,难道是那天晚上的吻——”
提到那个吻,杨靖卉的粉颊立刻染红。
“因为你不喜欢我的吻,所以才开始逃避我,是吗?”他万分受伤,满脸窘迫地低声问:“我的确是没有太多经验,但我的吻——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不、不是啦!”见他一副自我唾弃的沮丧模样,俏脸爆红的杨靖卉连忙澄清道:“你、你的吻没、没那么糟啦!我觉得很舒服——呃不,我是说不会感觉不舒服……哎啊!反正我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躲着你,再说是我先吻你的,你……你不要乱想啦!”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这件事。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吻,那你为什么突然疏远我?”他执意要问个清楚。
“不为什么啊!”她故意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只是觉得,现在若奾生病了,小宇又住在这里,要我们照顾,为了不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们还是暂时保持距离比较好。”
林宗泓忍不住嘲讽地说:“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难道所有有孩子的父母,都得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免得对孩子造成不良的影响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靖卉阿姨?”外头传来小宇的呼唤声。
“啊,小字在叫我了!”
她正不知该如何搪塞,正好小宇在前头喊她,她趁此机会,瞥都不敢瞥林宗泓的脸一眼,便急忙跑出房间。
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
第八章
每天早上,他们会在送小宇到市区上幼稚园之后,顺道到医院来看若奾,替她带点东西,或者看看有什么需要照应的。
“若奾,我们来看你了。”
林宗泓带头走进病房,满脸笑容,语气轻快地喊道。
现在童若奾生了病,为了替她打气,他与杨靖卉都有种默契,会故意装出轻松愉快的样子,好像她根本没生病一样,绝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悲伤或颓丧的表情。
因为要是连他们都灰心丧志了,那叫她怎么办呢?
“我们还买了好吃的水果喔!”杨靖卉朝她扬扬手中的袋子。
“谢谢你们。你们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干嘛破费呢?”童若奾坐在病床上不安地道。
“哎,没关系啦!这是有机蔬果,你多吃点,多补充天然的营养素,病情一定能够好转的。”
“是吗?”童若奾笑得有点凄凉。
已经得了癌症,要说能够痊愈,那是谁都不敢想的。
“当然啦!你要相信人定胜天,努力用意志力战胜病魔才行啊!”
“啊,宗泓,你愣在那里做什么?陪若奾聊聊啊!”杨靖卉转头看见林宗泓愣在一旁,便走过去用力拍拍他的背,把他推向病床边。
“不用了啦,靖卉。”特地要他陪她,童若奾感到不好意思。
“我去洗水果。”杨靖卉提着水果闪人。
“欸,靖——”
童若奾还没喊完,她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了。
“靖卉真是的。”童若奾笑着摇摇头,没察觉林宗泓异常的沉默,先询问自己心爱的儿子。“小宇好吗?”
“他很好,就是天天吵着想要见妈妈,所以你得赶快好起来,快点出院陪伴小宇。”
童若奾静默片刻,将头转向窗外,突然感叹地道:“天好蓝喔!”
她因消瘦显得大而空洞的双眼,凝视着远处的天空,喃喃地说:“这么美丽的蓝天,我还能再看几眼呢?”
“你在胡说什么?!”林宗泓一听,顿时惊慌又心酸。“医生不是说了吗?现代医疗技术这么进步,也有病人控制得很好,所以只要好好与医生配合,还是很有可能治愈的,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对医生没信心呢?”
林宗泓用责备来掩饰慌乱。
“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更不是怀疑医生的技术,我只是……好害怕!小宇才六岁,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只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世上,那该怎么办?如果我命中注定真该如此,那么我走了也没有怨尤,但我真的放心不下小宇,我一想到就好慌好怕……”
童若奾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无论再怎么努力伪装勇敢,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崩溃痛哭了。
“若奾……”林宗泓上前轻抚她的后背,鼻头酸涩难受。
他也很难过,但他硬是忍住泪水,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她面前哭!
“宗泓!”童若奾转身抱住他的腰,哽咽低泣,颤抖着把心中的恐惧,全部哭出来。
其实她要的不是安慰,只是宣泄。
让她哭出郁积在心中的担忧与恐惧,那么她会再坚强起来,重新面对病魔。
“若——”
杨靖卉洗好水果,推开门正要回到病房,不料竟看见童若奾与林宗泓拥抱在一起,她心中一惊,立刻倒退离开病房,反身关上门。
拿着刚洗好的葡萄,怔忡地走到角落的休息处坐下,她茫然望着白色的墙壁发愣。
杨靖卉,你在难过什么?她问自己。
这不就是你期望的吗?出让林宗泓,成全罹患癌症的若奾。
那么,看见他们亲密拥抱,你难过什么呢?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当然应该高兴……”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要若奾能够好起来,那我会比谁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