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妳好像很喜欢他?”多尼克的眼眸更加阴郁黑暗。“别忘了,妳只是一个被恶魔所收养的孤女,而他是平凡的人类。要是他知道了妳真实的身分,会怎么看待妳呢?”
“你──不许告诉他!”闇儿苍白的脸蛋更无血色。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秘密!不能……
“妳害怕他一旦知道,会嫌弃妳是吗?”
“那与你无关!”闇儿冰冷地转开头。
“妳可以放心,我不会告诉那个男人。因为我答应过父亲,来到凡间绝不会泄露妳的身分,妨碍妳完成任务。”多尼克不情不愿地坦承。
“那就好。”闇儿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要提醒妳,父亲没有耐心等太久,更无法容忍一个失败的人,这点妳该知道。要是妳失败了,我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对付妳!”多尼克语气中毫无怜惜,反而充满等着看热闹的期待。
他可以等到她被父亲重罚时再出面解救她,那么她一定会对他感激涕零,这正是他所打的如意算盘。
“多谢关心,那是我的问题!”闇儿还是毫不领情。
“哼,那妳好自为之,别以为那男人在知道妳真实身分后,还会真心待妳!”悻悻然说完,多尼克转身走向窗口,随即展翅飞去。
他走了,闇儿却再也睡不着,她掀开薄被下床,走出房间,想到外头走走。
然而一到客厅便发现,厨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咦?闇儿,妳怎么起来了?”康介颐端着一杯水,出现在厨房门口。
“睡不着了。”闇儿看了看他,康介颐一身宽松舒适的蓝色格纹睡衣,虽充满慵懒闲适的气息,但是依然俊逸斯文。“你呢?”
“我刚写完稿,正准备要睡了,觉得口有点渴,所以出来喝点水。”他解释。
康介颐的目光,不由自主溜向闇儿身上。
她穿着他买给她的睡衣,黑色是她坚持的颜色,而丝质睡衣则是他挑的──因为找不到黑色的棉质睡衣。
买这件睡衣给她的时候,他根本不曾幻想它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但是现在亲眼看到她穿着这件睡衣,他好后悔不应该看的。
看了,只怕今晚没得好眠了!
那件黑色丝质睡衣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妩媚诱人。
他咽下口水,连忙端起水杯一口饮尽,然而那根本是杯水车薪,救不了火。愈喝,只觉得喉咙愈干,身体愈热。
“赶快去睡吧,我也该睡了。”康介颐不敢多看,回避地转开眼,举步想要走开。
突然眼前一闪,有道阴影挡在前面,他抬起头,发现是面色冰冷的闇儿。
“你在躲我?”闇儿幽幽地质问。
他这阵子的冷落实在太明显,即使连她这个冷情冷性的人都感受得出来。
“没有。”康介颐低下头,为了自己说谎而心虚。
“那为何不再陪我聊天、看月亮?”现在,每晚都是她孤伶伶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月的阴晴圆缺。
“我……很忙……”他有点结巴地解释。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闇儿轻轻点头。“那么,为什么不再带我出门?你说过要带我探索这个世界的。”
“因为我要赶稿……”他头垂得更低。
“嗯。”赶稿赶到连十分钟距离的公园都不能去?“吃饭呢?赶起稿来,连饭都不能出来跟我一起吃了吗?”
“我……端进去吃比较方便。”他的神情慌乱极了。
他要怎么对她解释,告诉她他无法再坦然面对她?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变质,没办法只将她当成一位值得怜惜的妹妹,而是他想用力亲吻拥抱的女人。
或者干脆让她明白,他其实是头披着羊皮的大野狼,每天见着她,都只想狠狠吻住她那日渐红润的唇,脑中想的是如何将她拥在怀中,尽情地爱她?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在她唾弃他之前,他已先唾弃自己。
然而他不敢向她坦承!他怕她会因此轻蔑、憎恶他,所以只好继续闪躲,被她误会,总必被她厌恶来得好。
“我懂了,你觉得和我相处是一种累赘,是吗?”
人类的感情世界她不懂,但是来到凡间这么久,透过电视与一些资讯,她也多少了解到他们复杂的感情世界。
所谓的爱情,并不是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半途调头走人的多得是,而她与他甚至谈不上什么爱情,什么都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厌烦了吗?
“不是的!闇儿──”康介颐急忙想解释,但闇儿已无心再听下去了。
呵,很好!还没等到他发现她的真实身分,他已开始厌烦她了。
闇儿脸上挂着冷笑,心口却在淌血。
她不理会康介颐的叫唤,调头走回客房,沉重地关上门。
她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和先前那种激烈的跳动不同,这回是另一种闷闷的、揪着心似的痛楚。
为什么会这样?她轻轻捂着疼痛的心,想到前几天,偶然在她向来不感兴趣的连续剧里,听见的一句台词:我为你感到心痛!
心痛?
难道这种感觉,就叫心痛吗?
她……终于懂了!
第七章
几天后
“来,往这边走!”
客厅的方向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惊扰了正在沉思的闇儿。
她起身走到门边,悄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见刚刚返家的康介颐以及程纪兰。
今晚他应邀参加出版社举办的庆祝酒会,程纪兰当然是他的女伴。其实出门前康介颐曾经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而她当面拒绝了。
她厌恶面对人群,他不是不知道,所以没多说什么便出门了。
“介颐,小心一点。”程纪兰并没有看见闇儿,而康介颐已经喝醉了,所以她搀扶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卧房。
“来!先躺下会舒服些。”
进了卧房,程纪兰将喝得醉醺醺的康介颐扶到床上,先取下他的眼镜,然后进浴室拧了把湿毛巾,回来帮他擦脸,还贴心地解开衬衫钮扣,替他擦拭手脚,将他服侍得无微不至。
闇儿站在他的门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猜测他们正在里头做什么?
许多香艳画面不断窜过脑海,一次次折磨着她。
迟疑许久,她难忍心底的自我折磨,悄悄伸出手,试着转动门把──不知该说幸运还是天意如此,门并没有锁。
又迟疑了几秒,闇儿才轻轻推开门,从门缝中往内觑。
“介颐,你清醒了点吗?”程纪兰坐在床沿,亲昵地轻拍他的脸颊。
闇儿咬着唇,默默地看着。
“唔……”康介颐的头不舒服地在枕上翻转几下,又沉沉睡去。
“介颐?”见他不再移动,显然已睡熟了,程纪兰贪婪地瞧着他俊逸的面孔,胆子也大了。
她倾身向前,脸部缓缓往下,直到唇部贴住他的嘴唇。
闇儿必须紧紧抿着双唇,才能阻止自己尖叫出声。
她在偷亲他!程纪兰竟然趁着他酒醉时,偷偷骚扰他!
强烈的妒意在她心中翻榄,但她明白自己不宜现身,所以竭力忍住想冲过去拍开程纪兰的手。
她忍着妒火,默默地看着,直到程纪兰开始解开他身上的衣物!
见她一拨开他的衬衫,涂着紫色蔻丹的手指便迫不及待抚上他的胸膛,闇儿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去。
“啊!”听到门板撞击到墙壁的声音,程纪兰吓了一大跳,同时迅速抓起被子,胡乱盖在康介颐身上,企图掩饰自己想“吃了他”的邪念。
“妳……怎么进来了?”程纪兰慌乱地抚平自己的头发,假装若无其事。
“他喝醉了?”闇儿没有揭穿她的歪主意,只是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