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儿跌坐在地板上,呆望着紧闭的门扉,不由得红了眼眶,觉得大受打击。
她向来是可爱受宠、讨人喜欢的,从来没人讨厌她、排挤她,为什么他这么不友善,居然不客气地把她揪起来丢出门外?
他太坏了!
“呜……阿毅,你好坏,连张床也不分我睡,你真的好小气,我要告诉碧姬儿阿姨,你没救了啦!”苹儿红着眼眶,抹去眼泪,爬起来去找另一张床。
“等我睡醒,我一定要告诉碧姬儿阿姨,我不要理你了,我真的不理你了。”
苹儿在另一个房间找到床,抽抽噎噎地爬上去,没多久就沉入梦乡。
银白的月光,逐渐从乌云后露出笑脸,丝缎般的银光,照映在她脸颊未干的泪痕上,像在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我要成为真正的……”
睡梦中的苹儿,突然发出喃喃呓语。
银白的月光,再度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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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景毅站在床前,双手环胸,面色不豫地瞪着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儿。
睡得很熟的小小人儿,浑然不觉有人正在观看她的睡相,依然张着小嘴打呼,还睡得东倒西歪。
苗景毅的面颊抽动一下,愈看她,他的脸愈黑,怒火呈倍数飙高。
都几点了?他这个主人已经起床等着吃早饭,而她这个不尽责的笨女佣还在睡,不但睡,还舒服地打呼。
他忍住想一脚把她踹下床的冲动,伸手推推她,用过度压抑而僵硬的语调,幽幽地开口。“我的早餐呢?”
“唔?”苹儿好梦正酣,突然被人叫醒,眼睛根本还睁不开,小嘴儿已下意识露出酣眠的甜笑。
“我在问我的早餐。”可怕的声音,比北极圈的冰山还要冷。
“什么早餐?”苹儿总算勉强撑开眼皮,意识混沌地看着站在她床前的黑脸男人。
黑脸……男、男人?!
“喝!”苹儿猛然吃了一惊,吓得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他还是那张可怕的包公脸,居高临下瞪着她。“我要吃早餐。”
“咦?”说到早餐,她模模肚子,它也在咕咕叫闹脾气了呢!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我也饿了呢,让我们一起──”
“不是我们,是妳!”黑脸煞星冷冷打断她的自作多情。“妳去做饭给我吃。”
“啊?”苹儿的动作霎时定格了。
呃……做早饭?她?可是──
十分钟后,苗景毅坐在客厅里翻阅报纸的财经版,研究最近几支股市绩优股的涨跌走势,苹儿却在厨房里瞪着炉具、锅子冒冷汗。
怎么办?她根本不会烧饭做菜呀!懊向他坦白招认吗?
“怎么了?有任何问题吗?”
客厅传来苗景毅懒洋洋的疑问,苹儿连忙扬声喊道:“没、没有问题啦!”
呜,她还是没胆承认啦!要是被他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会,铁定会立刻被他丢出去。
以他的冷血无情,她毫不怀疑他会马上这么做。
“好吧,为了不饿肚子,欸,不,是为了圆满达成任务,我决定拚了。”
苹儿从冰箱里取出几颗鸡蛋,决定煎蛋给他吃。
可是,鸡蛋应该怎么煎?
“总之,先把锅子烧热准没错。”苹儿喃喃说道,把锅子放到炉子上开火。
“然后,要加油吧?”她拿出一瓶画着豆子的塑胶瓶,把里头黄黄油油的液体整瓶倒进锅子里。
她把火开到最大,等到锅子里那些液体被加热到劈哩啪啦作响的时候,她才颤巍巍地拿起鸡蛋。
“该把蛋放进去了。”
她两手抓着四颗鸡蛋,来到锅子的上方,不断上窜的热气烫得她的小手迅速发红,她耐不住斑温带给她的疼痛,慌忙将手一松,笨手笨脚地将带壳的鸡蛋丢进锅子里。
不过几秒钟,厨房里就发生了严重的爆炸事件。
“妳煮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在客厅等得饥肠辘辘又不耐烦的苗景毅来到厨房,想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砰!
不料他才刚跨进厨房门口,就听到一声类似炮弹击发的声响,他浑身一震,立即蹲下来找地方就地掩蔽。
砰、砰、砰!
接着又传来三声闷响,他躲在门后,看见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从眼前飞过,“啪”一声,黏在厨房门外的墙壁上,然后以极其恶心的姿态,缓缓地往下滑。
那是什么鬼东西?
苗景毅瞪大眼,差点连嘴都吓歪了。那是炸弹,不,是炸蛋!
他从那坨东西的颜色以及破碎的蛋壳认出,刚才从他眼前飞过去的,是一颗炸开的鸡蛋。
当那些鸡蛋爆炸所引起劈哩啪啦的声响消失后,厨房内逐渐归于平静,苗景毅缓缓起身打量自己的厨房,一看到厨房里宛如核爆现场的惨况,立即发出可怕的咆哮怒吼。
“笨蛋,妳在干什么?!”
苹儿缩着脖子躲在墙角,藏匿在一只被她拿来权充盾牌的锅盖后头,张着骨碌碌的眼珠子,心虚又无辜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想煎蛋,可是鸡蛋突然炸开来了。”
苗景毅起身走到瓦斯炉前,先关掉还在燃烧的猛烈炉火,探头往锅里一看,差点没气昏。
“油放这么多,妳到底是要煎蛋还是炸蛋?还有,妳是白痴吗?妳居然没把鸡蛋的蛋壳敲破,整颗蛋直接扔进去,呈现密闭状态的鸡蛋当然会爆开呀!”
“我……”苹儿将身子缩得更小,恨不得直接化为灰尘,消失在他面前算了。
苗景毅瞇起眼,像审视犯人般直盯着她。
“妳到底会不会下厨?”一个懂得烹饪的正常人,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我……”苹儿心虚地垂下头,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的反应,间接回答了问题的答案,苗景毅怒极反笑,但那笑容,远比他的大声咆哮还要可怕。
“很好,瞧瞧我捡到了什么?一只会撒谎的落难小猫。”他冷声嘲讽。
苹儿着急地解释:“不,对不起,我不该撒谎骗你,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妳到底怎么想的都无所谓了。”苗景毅轻声说道,那语调太轻、太温柔了,反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阿毅。”
“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欺骗我,妳走吧,我不需要妳了。”他酷脸一拉,扭头走出厨房。
“不要啦!你不要赶我走。”苹儿哭丧着脸跟在他后头,低声哀求。
“废话少说,妳给我滚。”苗景毅大声怒吼,终于彻底抓狂了。
“呜……哇……”苹儿从来不曾这么被人凶过,因为惊吓和委屈,立即张嘴放声大哭。
“妳哭什么?!”苗景毅更生气地大吼。
明明是她不好,她还敢哭?气人的是,她那像是被抛弃似的孩子哭声,居然令他感到小小的良心不安。
懊死!到底关他什么事呀?为什么他非得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笨蛋不可?他烦躁地抹了把脸。
“呜呜呜……”苹儿还在哇哇大哭,像即将被赶出家门的孩子,不断用手背抹眼泪。
“吵死了,妳给我出去。”她的哭声惹得他心烦意乱,怒极之下扯住她的手,毫不怜惜地拖往大门口。
他打开门,粗鲁地将她推出去。
“我推翻收留妳的决定,妳别再回来了,永不再见。”
说完,他像隔绝什么致命病毒似的,飞快关上门,将她关在门外。
“阿毅,你开门呀。”
苹儿不死心地在外头又敲又喊。
“苗景毅,开门啦,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在门外大喊,喊了好久,那扇门还是紧紧闭着,连动也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