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把八年恩怨一次了结,骆效鹏心情无比轻松,原来舒澐说的“放下”,就是这个意思。
舒澐……
一抹浓浓的愧疚,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昨晚他在盛怒之中,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他?
他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卧房,向来早起的杨舒澐还在睡。大概是哭累了,她睡得很沉,只有脸颊上留下些许泪痕。
骆效鹏见了,悄悄地低头轻吻那些微乾的痕迹。吻著吻著,爱怜的唇落在她唇上,万般温柔地厮磨。
“嗯……”杨舒澐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吮吻她的唇,微睁开眼,便看到一脸歉疚的骆效鹏。
“对不起。”他好温柔好温柔地吮著她的唇瓣,好轻柔好轻柔地道歉。“昨晚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我是气得失去理智……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原谅我好不好?”在经历过宛如重生的蜕变之后,他只想好好把她拥在怀中,感受她的全部。
他以为先打她一个耳光,再给她一颗糖,她就不计较了吗?
但是,他的吻实在太温柔,让她忘了委屈、忘了愤怒,只能沉醉在他的吻中。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但是火热的激情,现在才正要开始……
后来,德辉果真把静芳追回来了,他们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婚后德辉遵照农场里的规则,搬离形同王老五宿舍的主屋,在碧岚村买了间房子,开始夫妇甜蜜的新婚生活。
不过爱玉并没有搬去跟他们一起住,还是留在主屋里,继续著以往的工作。
天气逐渐暖和,春天的脚步才刚刚远离,眼看著唧唧蝉呜即将响起,繁花落尽的大地,很快就被满眼的新绿取代,热闹的四季,没有一季缺席。
杨舒澐赖在骆效鹏替她钉在阳台上的藤制摇篮椅里,倦懒地打瞌睡。最近她好爱睡,大概是天气太暖和的缘故吧。
“小懒虫,怎么又在睡了?”
骆效鹏工作完了回到卧房,发现下午才睡过午觉的杨舒澐,竟然又窝在摇篮椅里呼呼大睡,受不了地摇摇头。
“我就是好困嘛。”杨舒澐也好想起身热烈欢迎他,但是她浑身懒洋洋地,根本不想动。
“你以前不会这样呀,是不是生病了?”骆效鹏担忧地看著她。这里实在有点偏僻,最怕急病。
“没有啊。我胃口很好,吃得很多,除了爱睡之外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唔,说到吃,她又肚子饿了。
“多留意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赶快告诉我。要知道,你的身体可是要孕育孩子的。”要是身体不好又碰巧怀上孩子,岂不是更吃力?
然而骆效鹏的话,却让杨舒澐误会了。
她垂下眼眸,定定地凝视地面,好一会儿才酸苦地一笑,半负气地说:“我知道。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小心照顾我的身体,绝不会轻忽,让『你』的孩子有半点损伤。”
“我不是——”骆效鹏真恨自己日拙,天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关心的是她。
他正想解释,身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咒了声,还是不耐地接起电话。
“哪位?”
“请问是骆效鹏先生吗?”电话里传来陌生而威严的声音,让骆效鹏敏锐地察觉不对劲,立即收起不耐,专注聆听。
“我是。”骆效鹏严肃的语气引起杨舒澐注意,让她立即遗忘了怒气。
“请问你认识邓美琴女士吗?”
“我认识。她……怎么了吗?”他直觉是不好的事,瞄了杨舒澐一眼,迅速转身背对她,压低嗓音。
杨舒澐则狐疑地在后头打量著,心想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你是她的女婿吧?我们追查她的资料,发现她女儿杨舒澐在去年和你公证结婚。是这样的,她不幸死亡,我们特地来通知你们。”
“死了?!”骆效鹏大为震惊。“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惊嚷,杨舒澐也跟著紧张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心里直发毛,但又拼命告诉自己不可能,不要胡思乱想。
“应该是赌金纠纷吧。凶嫌已经抓到,但我们还是想请家属前来认尸。”
“怎么会这样……”即使不是自己的母亲,骆效鹏也难以置信,足足愣了好一会才连忙问清地点,然后怔仲地挂上电话。
“怎么了?是谁过世了吗?”他一转身,一直绷著神经关注聆听的杨舒澐立即追问。
骆效鹏同情地看著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想告诉她这个坏消息。但是他知道今日不说、明日不说,总有一天还是得说。
但是他怕她一时承受不住,所以先安慰道:“舒澐,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太激动,还是身体要紧……”
“到底是谁过世了?”杨舒澐尖锐大喊,她想听的不是这些安慰。
“是……你的母亲。舒澐,你妈过世了。她因为赌金纠纷被人打死,警方要我们去认尸——”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杨舒澐捂著双耳,失控大叫。
“舒澐,你冷静一点!”骆效鹏用力按住她,怕她伤害到自己。
“放开我……”前一刻,杨舒澐还激烈挣扎著,下一秒,她突然双眼一闭,瘫倒在地——
“舒澐!”
第九章
杨舒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骆效鹏坐在她身旁,正用一种惊喜又忧虑的神情望著她。
“舒澐?你还好吧?”见到她醒来,骆效鹏立即欣喜的跃起,专注地打量她每个细微表情。
“我在哪里?”这里好像是医院?
“是市区的医院。你昏倒了,记得吗?”
她想起来了,但是她也想起母亲死了,泪水克制不住地汹涌淌流。
骆效鹏看见她的泪,心中抽紧。“在你昏迷的时候,医生替你检查过,他说你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时候你更要好好保重,不要太过伤心。”
“我怀孕了?”她捂著月复部,悲喜交集。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命运?让她同时得知母亲的死讯,与另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的消息?
杨舒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痛哭,茫然注视著前方的白色墙壁,许久之后,才缓缓转头看向骆效鹏。“我妈现在在哪里?”
骆效鹏迟疑了下,答道:“殡仪馆。”
“我想去看她。”她坚定地要求。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要紧的。我保证不会再激动,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忍住鼻酸,哽咽地拜托。
“……好吧。”骆效鹏终究不忍拒绝她的央求,答应让她去见杨母最后一面。
他替她办好出院手续,和警方连络过之后,带著她来到殡仪馆。
杨舒澐面色苍白地踏进殡仪馆大门,想到母亲就冰冷地躺在里面,她的胃部绞扭成一团,不断地想反胃,而且双腿发软,几乎跨不出步伐。
她忽然又不想进去了,她不想看见那冰冷的事实。
但她不能不进去,她咬牙忍住那阵阵的作呕感,努力迈开脚步,一步步向前。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脆弱,骆效鹏坚持搀扶著她,让她可以把大部分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他小心扶著她,在殡仪馆人员的引导下穿过几条长廊,来到冰柜前。
已经有两位警察在那里等著,骆效鹏简略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便让馆方人员把遗体从冰柜里拉出来,让杨舒澐亲自确认。
“你看看是不是你母亲。”两位警察要她过去认尸。
杨舒澐喉头紧缩,眼看“妈妈”就在眼前,她却迟疑著不敢靠近。
万一是妈……真的是妈,怎么办?
这时,忽然手心有道温暖的力量按著她,她抬起头,看到骆效鹏怜惜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