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智已经恢复清醒,看来脑部并没有受创,只有脸上的青肿需要多一点时间恢复,差不多两个礼拜就能完全复原。所以──苗先生,能否请你去劝劝她,请她不要再哭了?再这么哭下去,我们医院就要淹大水了。”医生苦笑着拜托。
“我知道,我尽量试试看。”苗天佑的笑容也很苦。
他不是没试过,她清醒之后,他原本还企图骗她脸没事,依然白皙漂亮。但谁晓得她不知是直觉神准还是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立刻跳下床跑去病房附设的洗手间照镜子,结果一看到镜子里那张猪头脸,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大骂他是毁容凶手,然后躲进棉被里大哭,直到现在都不肯出来。
“那就拜托你了。”早就受够魔音传脑的医生,一说完这句话立刻落跑了。
“等等!医生──”
哪里还有医生的影子?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苗天佑无奈地重叹一口气,收回抬起的手,转过身,怀着悲壮的心情,推门走进病房。
“出去!毁容凶手!”
一只枕头飞向他,他赶紧偏过头,俐落地接住“凶器”。
“呜……哇……”眼看着攻击失败,女孩索性掩面痛哭。
“妳别伤心嘛──呃,陶憩小姐?”苗天佑看了下挂在病床尾端的名牌,然后走到她的病床旁安慰道:“妳不必担心妳的脸,刚才我问过医生了,妳脸上的伤顶多两个礼拜就会消失无踪,连点影子都找不到,所以妳别难过──”
“两个礼拜?!”陶憩猛然抬起青紫肿胀的脸庞,强烈的酸疼又让她滴下眼泪。“你知不知道明天我有一场重要的面试?”对方通知她参加第二次面试,录取的机会很大。
“那是我辛苦找了半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机会,如今却被你毁了……呜呜,我恨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妳明天有面试?”苗天佑诧异地问。
“是竹科知名的电子大厂,我失业半年,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业务助理的工作机会,可是却被你毁了!”这可是她一生仅此一次的机会,呜……她绝不原谅他!
以她的条件,要学历没什么好学历,要才干也没什么才干,唯一可取的优点就是认真诚实而已。好不容易,终于有一间倒楣──呃,是识货的公司,愿意给她面试机会,谁晓得会发生这种事?
懊怪她运气不好吗?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她在面试前一天到乡下叔父家来玩,想放松一心。当她骑着堂哥的脚踏车出来到处闲晃时,没想到居然遇上那群野狗,吓得她四处乱窜,接着就撞上他停在路边的车。
如果他没把车停在那里就好了……对!如果不是他“乱停车”,她根本就不会受伤,更不会变成这副猪头模样,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你的错!是你乱停车,才会害我撞上你,把我漂亮的脸蛋还来!”陶憩呜咽控诉。
“呃,陶小姐……”苗天佑实在很无奈,他有错吗?
第一,他是把车停在路边,但那是荒郊野外又不是市区的红黄线区域,没人规定不可以停车,硬把责任归咎在他身上,这未免有点不公平吧?要怪,也该怪那些追她的野狗才对。
第二,要他还她一张漂亮的脸?
这更困难了!照目前这“形状”看来,就算她脸没受伤,应该也不是什么天仙美女,要他还她一张漂亮脸蛋?除非整型!
“呜呜……我不管……是你的错,我要你负责!”陶憩张大嘴,打算继续采取眼泪攻势,苗天佑立刻举白旗投降。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负责总行了吧?”算他怕她了!
他从口袋取出支票本,认命地问:“妳想要多少赔偿费?”
唉!希望这位陶小姐不是狮子大开口的女人。
“谁跟你说我要钱?”陶憩气鼓鼓地瞪着他。他以为她是金光党,故意制造假车祸诈财吗?好可恨呀!
苗天佑瞪眼瞧她。“妳刚才不是要我负责吗?”
敝了!难道他年老耳聋,听错了?
“我是要你负责,但我不是要钱,而是工作!我已经失业半年,现在好不容易有工作机会又被毁了,你说该怎么办?”她用脸上唯一没肿的部位──眼珠子,狠狠地瞪他。
“那我赔妳一份工作总行了吧?”如果是工作,那倒好办!
他开店四十余间,员工超过两百人,要在这些店当中随便安插一个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这个妳拿着。”他取出一迭厚厚的纸片,放进她手里。“上头有我的签名,拿着这张名片来找我,我会安插一份工作给妳,薪资保证不低于妳想应征的竹科助理。”
“这是什么?名片?”陶憩好奇打量片刻,想拿起第一张,然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些名片居然是连接在一起的,拉起来抖呀抖地,活像一串弹簧。
“咦?”是整人玩具?!
“这些都是我开的店。”苗天佑骄傲地挺起胸膛,名片上每一间店都是他的心血结晶,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你开的店?”陶憩难以置信。居然有人一口气开了这么多店?这长长一串起码也有几十间吧?
“是啊!”苗天佑得意极了,别人惊奇的表情,就是对他最好的鼓励。
嘿嘿!等开满一千间店的时候,他会去申请金氏世界纪录,做个史上最成功的开店达人。
“所以请妳安心养伤,等伤势痊愈之后,打上头的电话和我连络,我绝对会信守诺言的。”
“真的?”
苗天佑……陶憩轻声念着名片上的字,抬头看看他,心里开始燃起一份希望。
这是真的?她魂萦梦系的工作就快有着落了?
靶谢上帝!她的春天,就要来了吗?
是的!她的春天来了,但却也是苗天佑厄运的降临──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苗天佑会不惜开给她一张巨额支票,也不会雇用她。
可惜,人生无法重来,所以他无法阻止陶憩进入他的生命,破坏他光明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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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陶憩哼着旋律,轻扭纤腰转开水龙头,俐落地清洗碗盘。
在她背后,两颗狐疑的脑袋,聚集在一起吱吱喳喳。
“小憩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
“是啊!尤其是瘀青消褪后,她看起来更高兴了。”终于从猪头变回美少女,她是该感到高兴。
“昨天她还跟我说,明天就要上台北去,说是有人给她一份工作。”
陶憩终于找到工作了,谢天谢地,祖先保佑啊!
“要不要紧啊?她大学读了六年好不容易才毕业,却一连找了八个月都没找到工作,现在突然有人说要给她工作,会不会是骗人的?”
陶憩的父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自己的女儿,他们最清楚。陶憩不是蠢也不是笨,只是太老实又少根筋,常常得罪人又不自知,恋爱也谈得乱七八糟,不但被骗感情还骗钱,惨到极点。
但无论再怎么少根筋,她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他们依然会为她担心忧虑,尤其是她那八百辈子也改不了的性格……
“爸,妈!我碗洗好了,要上去收行李了喔。”陶憩笑着转过身,一边擦干双手,一边对父母说道。
“喔,好……等一下!”陶憩的父亲陶谨喊住她,有点慌张地问:“小憩,妳妈说妳要去台北工作,是真的吗?”
“对啊!”陶憩笑咪咪地回答:“上回害我受伤的那个人答应给我一份工作,他开了很多店喔,就算我一年换一间店,也保证能够做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