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这些话时是对着康焱丞说的,她欣喜地发现,他眼中开始有一丝情绪波动,他黝黑的眼瞳愈发晶亮,仔细一看,彷佛还可看见湿润的水气。
“你们彼此相爱?”林妡柔忍不住尖叫。“不!不可能!妳是骗人的--”如果他爱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跟她求婚呢?
“而且,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纪梦棠噙着充满母性光辉的笑容补上这一句,话一说完,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像被磁铁吸附般,黏到她依然平坦、毫无赘肉的月复部上。
林妡柔更是不敢置信,她转向康焱丞震惊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爱她?还有--她怀了你的孩子?”
康焱丞眼神复杂地望着纪梦棠平坦的小肮,片刻后才转回头,直视林妡柔含泪的眼。
“是的!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不起妳!”
“你……大骗子!我恨你!”林妡柔倏然痛哭,用力甩他一巴掌后,转身跑出教堂。
“妡柔--”林妡柔的父亲--同时也是康焱丞的恩师站起来,气愤地瞪康焱丞一眼,才急忙追女儿去了。
康焱丞知道,这辈子恩师大概是不会原谅他了,但是他奇异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要他昧着良心欺骗妡柔他爱她,让她满怀希望地以为嫁给他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那他才是千古罪人。
他转向纪梦棠,她眼中有着惶然与不安,刚才坚强的模样已不复见,脆弱的模样令人心疼。
他柔声向神父道:“可以再借一下休息室吗?”
“噢--当然!”神父急忙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先离开一下。”康焱丞拉着纪梦棠的手,在众目睽睽下走向休息室。
进入休息室之后,康焱丞关上门,便背靠着门板一发不语地望着她。
纪梦棠硬撑着仅存的勇气,昂起小小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不过在他严肃而沉默的凝视下,她的双颊愈来愈红,强撑起的勇气像消了气的气球般愈缩愈小,与他对望的视线慢慢从他的眼睛移到他的胸口,再从他的胸口落到地面。
她的反应让康焱丞差点放声大笑,眼前这退缩的小女人是刚才那只勇气十足、誓死捍卫自己领土的小母狮吗?
但他没有笑,他们之间还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这时候他笑不出来。
“妳为什么这么做?”他故意摆出冷淡的面孔,沉声问道。
在她清楚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前,他不会给她任何善意的微笑!
“我是因为……”纪梦棠紧张地轻舌忝红润的唇瓣,不知该怎么回答,康焱丞瞧了却浑身燥热难当,脸上冰冷的面具险些破功。他还记得那柔女敕的触感,那樱桃般甜美的唇……
他悄悄吞了下口水,继续逼问:“刚才妳告诉妡柔说我们彼此相爱,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错了?难道--你并不爱我?”纪梦棠脸色倏然苍白,或许他爱的人是林妡柔,而她却把她气走了?!
康焱丞真想翻白眼,他爱不爱她不是重点吧?因为那根本无庸置疑!
重点是--她是否也爱他?
“先别管我爱不爱妳,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再回答妳,妳先告诉我--妳说妳爱我,是真心的吗?还是只为了气走妡柔才故意这么说?”
他伤得太深太重,在确定她的感情之前,他不敢再做任何表白。
“这还用问吗?我追来了,不是吗?”纪梦棠咬着唇,四两拨千金。
“但那有可能是妳不甘心,所以才故意破坏婚礼,或许妳不是真心--”
“我没那么无聊!”他的猜测把纪梦棠气坏了。“你居然把我当成这种人!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不会因为震惊而逃离台北。如果不是因为爱你,这一个多月我不会待在我们住饼的小木屋,留连不肯离去。如果不是爱你,我何必才刚从医院出来,就急忙赶回来阻止你娶别人?”
“从医院出来?妳生病了?哪不舒服?让我看看--”忧虑与紧张立刻出现在康焱丞脸上。
纪梦棠窘迫不安地道:“我已经没事了啦!再说,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我的身体吧?”
“是没错。”康焱丞见她面色红润,身体看起来也相当健康,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反正我想说的是--我爱你!康焱丞,我确实爱你,你听明白了吗?”她有点生气,她在表白耶,他却只关心她有没有生病!
“听得非常明白。”他喉头干哑,眼睛里却水气充足。
他深情的凝视瞧得纪梦棠浑身发软,开始语无伦次,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我……我曾经以为自己恨你,但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打从你对我付出关心,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你了。但是因为对仲威的责任心及世俗的道德观,让我不敢响应你的好……我也一直很挣扎、痛苦,所以只能告诉自己我恨你,唯有这样,才能令我觉得好过一些。”
“那么,妳为什么要嫁给他呢?妳答应嫁他,不正是因为爱他吗?”
“不!我对他的感情,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变淡了。只不过因为他瘫痪在床,我不忍心在那时候伤他的心,所以还是继续到医院看他、照顾他。当他向我求婚时,其实我是想拒绝的,但是他不断地哀求,还说没有我的陪伴,他人生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所以我才不得不答应。没想到……”
“没想到他求婚时的那番说辞都是骗人的?他其实是为了报复妳,所以故意设下这步棋,想让妳受众人唾骂。”虽然他很高兴最后她没结成婚,但高仲威的行径实在太可恶,他真后悔医好他。
“刚开始我觉得很羞辱也很生气,但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不再爱他,所以他对我的羞辱嘲讽,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她在乎的,只有康焱丞一人。
“那你呢?”纪梦棠娇瞋地噘起小嘴斜睨他。“我才到垦丁沉思几天,你就马上找到递补新娘,还差点就结婚了!”
“只是几天吗?”康焱丞惩罚性地吻她的小嘴,责备她的没良心。“妳明明趁我还在昏迷时就逃走,一躲就是一个多月,我怎么也找不到人,在等得既焦急又绝望的情况下,才会自暴自弃地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想从此忘了妳。”
“随便?你太可恶了!”纪梦棠为情敌抱不平。“林妡柔很可怜耶,我看得出她很爱你,却被你这样利用--”
“所以我后悔了!其实在妳出现的前一刻,我就想坦承自己的错误,并告诉她我无法娶她为妻,正好妳在那时候出现,替我说了我想说的话。”
原来就算她不出现,事情的结局还是一样,枉费她不顾自己才刚出院,就乘车又搭机地一路狂奔回台北。
“早知道我就不现身,现在还落个坏人姻缘的恶女人名声,真是划不来!”她娇媚地扫他一眼,故意哀叹道。
“那怎么行?”他紧张地搂紧她道:“正因为妳现身了,才更能印证妳对我的爱,否则光用嘴说爱,又证明得了什么呢?”
他的手滑到她纤细的腰间,想起她在圣坛前所说的话,不由得好笑起来。
“真亏妳想得到假装怀孕这招来吓退敌人,我想天下没几个女人愿意帮丈夫养私生子,妳这招确实很有效。”
“你以为我说怀孕是骗人的?”纪梦棠气得小手插腰,仰头用大大的杏眼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