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冷焰冷眼看她一脸虔诚的模样,对她更是满心鄙夷。
她还真有脸装出无辜的样子,站在羽萱的墓前祭拜!她害死了一条年轻无辜的生命,难道连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吗?
他凝视着冯羽萱墓碑上笑得灿烂的照片,悲愤地低喃:“羽萱,我带着害你命丧黄泉的凶手来看你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安息吧!”
强烈海风乱了他的声音,但黎淽云仍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冷焰,我刚才听到你说什么凶手……”
“你还要继续装蒜吗?黎淽云,你会不知道我指的凶手,就是你?”
“我?!”黎淽云吓坏了,立即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没有杀人呀!我怎么可能杀人呢?况且,我也不知道你误会我杀了谁……”
“误会?那可不是误会,而是有凭有证的!你敢否认,说你不曾为了自己的私利,借口要羽萱替你代班,而坐上那班死亡飞机?”
黎淽云这才明白,他指的“凶手”是什么。
“说到底,你还是怪我,不该让羽萱替我代班……”她好难过,原以为他愿意娶她,表示他已经原谅她,没想到他压根没原谅过她!
“如果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羽萱替你代班而发生意外,那我可以当作是羽萱自己命薄,不会怪罪于你。但事实不是这样!你明明知道那班飞机极有可能被装了炸弹,却还狠心让羽萱替你代班、为你去送死,我不能原谅这种自私自利、泯灭天良的行为!”
“我没有!”黎淽云连连摇头否认。“我的确请羽萱替我代班,但那时我并不知道,飞机被人装了炸弹呀!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让羽萱代替我去的!”
“你到底还要撒多少谎?黎淽云,你以为你隐瞒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吗?如果是那样,你就该把答录机里的留言全部删除,这样就不会被我听到那个姓涂的座舱长,在答录机里的留言!”
他鄙夷嫌恶的目光,让她心痛如绞,而他的指控,句句都令她百口莫辩。
“你听到那则留言了?没错!那则留言是涂座舱长在飞机起飞前留下的,但是那天我因为生病昏睡着,并没有听到留言,羽萱意外过世后,我在她的灵堂遇到涂座舱长,才知道那天他曾经留下这样的讯息给我。我也很懊悔,如果我早听到那则留言就好了,如果这样,我是绝不可能让羽萱上飞机的!”
他可以怪她不该让羽萱替她代班,但他不能拿她没有做的事来指控她,那不公平!
“不错嘛,你说谎的技巧愈来愈高明了,连我都快被感动了!反正现在羽萱已死,不论你爱怎么说都行,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我真的没有啊!”黎淽云又急又气,忍不住哭了。“我真没有这么设计羽萱,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陷害她呢?求你听我说,好吗?”
黎淽云一再辩白,令穆冷焰更生气。
她还是不肯认错,只想狡赖月兑罪。
于是他冰冷的说:“我是很想听你说,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慢慢说给羽萱听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迳自转身走出墓园。
“冷焰,你别把我丢下!”
黎淽云见了大惊,赶紧追上去。
“冷焰,别把我留在这里!我好怕……”
黎淽云惊慌地喊着,一面紧追着穆冷焰。
“原来坏人也会感到害怕!你是怕羽萱鬼魂出来找你索命吗?”他冷笑着嘲讽,脚下的步伐片刻也没减慢。
“不是!我只是……只是怕黑!求求你等我,我跟不上去,冷焰……”
她迈开步伐,努力想追上穆冷焰,但她穿了一双约两寸高的高跟鞋,墓园里全是一层层的阶梯,她根本走不快,再加上穆冷焰人高腿长,他跨一步,她得走上三四步才追得上,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拉愈远,终于,他宽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面前。
“冷焰,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了!冷焰——”
她急得想哭,整个空荡荡的墓园,只听得到她无助的回音。
为了怕跟丢穆冷焰,她只能硬咬着牙,继续往前方的阶梯走下去。
好不容易,她一路追到停车场,远远看到穆冷焰打开车门坐上车,她立刻扬声喊道:“冷焰,等我!冷焰——”
穆冷焰像没听到她的呼喊声,迳自关上车门,发动引擎离去。
“不!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冷焰!冷焰——噢,好痛!”她想追过去,但脚却被路面上的一颗小石头绊到,当场狠狠地趴倒在地。
“真的好痛……”黎淽云趴跪在地上,痛苦地低着头,有好一段时间完全无法动弹。
她强忍住痛,站起来想继续去追穆冷焰,但是勉强站起来抬起头一看,已经来不及了!
红色的汽车尾灯,正好消失在小路的转弯处。
他真的走了!她再度跌回地面,因恐惧而浑身颤抖。
他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能这么狠心?
她发出无言的呐喊,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环视周遭的环境。
这里是墓园的停车场,四周空旷阴暗,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狂吼的北风。
她被丢在这里了,现在她该怎么办?
黎淽云问自己,却发现连自己都没有答案。
罢才她心想只是到羽萱坟前祭拜一下,很快就会离开,所以把皮包放在穆冷焰的车上,没有拿下来,现在她连用手机打电话求救都没办法。
怎么办?
她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踽踽独行,一边流着泪,完全没了主张。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露宿荒郊时,忽然远处有人用手电筒的灯光照过来。
“是谁在那里?”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问道。
有人?!
黎淽云喜出望外,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飞快走过去。
站在前头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矮瘦老人,黎淽云小心翼翼问道:“老伯,请问你是……”
“我是墓园的管理员。你是谁呀?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老人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聂小倩之类的女儿吧?
“我……对不起!我迷路了,请问这里有办法叫到计程车吗?”
她羞于承认自己是被丈夫抛弃在此地,只好说自己迷路了。
“迷路?”老人表情更加不可置信。
这里又不是什么观光胜地,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迷路?
他看黎淽云一脸窘迫的模样,也不再多问,只告诉她。“像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是墓园,连白天都不太有计程车愿意来了,更何况是晚上?我看就算打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他们也不一定会来的。”
“那……我该怎么回去?”黎淽云眼眶发红,想哭了。
难道她真的得露宿在公墓里吗?
老人看她可怜,叹口气说:“本来我看守墓园,是不能随便离开的,不过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就好心一点,载你到叫得到计程车的地方去好了。”
“真吗?老伯,谢谢你!”
黎淽云欣喜若狂地道谢,她终于能够回家了!
“不过我骑的是野狼机车,没关系吧?”老人拿出钥匙,一面问道。
“没关系!”只要能够回家,什么交通工具她都不计较。
“那就上来吧!这条路很颠簸,要抓紧喔!”老人带着她走到车旁,戴上安全帽叮嘱道。
“嗯。”黎淽云点点头,坐上车后用力抓紧老人腰间的衣服。
“走啰!”老人踩动离合器,老旧的摩托车便噗噗地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