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下山,我真的该走了!”
他快步走到藏宝室门口,朝外头大喊:“老莫!老莫!”
“来了!”一个粗嗄沙哑的声音首先传来,接着一个病佝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查理士回头朝苏映愃解释道:“他叫老莫,现在整座蔷薇古堡全靠他一个人打理,你有任何需要尽避吩咐他去做没关系。”
话一说完,驼背的老莫正好来到他面前。
“查理士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喊我伯爵!你这老家伙脑子坏啦?老是记不住!”查理士傲然不悦地纠正。
“是的。”老莫状似谦逊地低下头,但苏映愃却看见他充满风霜的脸上,写着深深的鄙夷与不以为然。
“老莫,这位苏小姐从今天起会住在这里,她是我从台湾聘请来的古董鉴定专家,直到拍卖会结束为止,她都会暂时住在这里,你替我好好招待她,不许有一丝怠慢,明白吗?”
“老莫明白。”老莫抬起头,眯眼审视苏映愃。
苏映愃略微一怔,因为她从老莫打量自己的眼眸中,看见和对查理士相同的不屑之意。
她做了什么?为何仅是初次相见的他,就对自己充满敌意呢?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苏小姐,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老莫会照料你的饮食起居,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做菜的手艺还不错,这点请你放心。”
“没关系,反正我不挑食。”长年在荒漠之地挖掘古物的她,饮食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那就好,我会再来的。”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查理士匆忙离开古堡,跳上加长型房车,命令司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苏映愃见车子如箭矢般迅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查理士压根像在逃命。这古堡里住着吃人的怪物吗?
“苏小姐?”
背后传来老莫苍老沙哑的呼唤声。
“啊?”苏映愃转过头,背对着光、看不见表情的老莫,语调显得有些森冷。
“请您跟我来,我先带您去房间。”老莫把话说完,便径自掉头走开。
“啊好!”
虽然说了“请”,但其实与命令无异,苏映愃傻愣了片刻,才赶紧追上他的脚步。
第二章
当当当……
迸堡大厅的落地摆钟,短针正指着两点钟的位置,沉重悠扬的钟声阵阵传来,却没惊扰到苏映愃,因为她早躺在一张四柱的白色顶篷大床上,拥着丝被熟睡着。
她一向是个好眠的人,通常只要一睡着,就算打雷、地震也很难吵醒她,不过这晚她睡得特别不安稳,在混乱纷扰的梦境中,她隐约的感觉到,有双隐晦诡谲的眼眸,正从暗处窥伺着她。
“唔……”她侧翻过身,白色丝质睡衣下曲线优美的大腿,横跨在薄被外,分外引人遐思。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在寤寐间,她仿佛听见一声剧烈的抽气声从床尾的方向传来。
她揉揉爱困的眼皮坐起身来,透过床头柜上昏黄的台灯,往发出声音的床尾望去,原本惺忪的睡眼,立即睁得极大。
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苍白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站在四柱大床的床尾,一双深幽的碧眸,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苏映愃像被砸了定身术,张着小嘴,一动也不动地注视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物体。
“你是谁?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她迅速将床头的台灯调得更充,双手揪紧丝被,防备地瞪着那位“不速之客”。
即使是向来大胆的她,此时也不免感到慌张、恐惧。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迷路的“好兄弟”,还是半夜潜入的窃贼?
如果是迷路的好兄弟,那倒还好办,万一是个打家劫舍的匪徒,她一个孤弱女子,怎么打得过一个大男人呢?
那男人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移动脚步离开,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在晕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
苏映愃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房门和窗户,门窗都完好地插着,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可见这个男人不是从房门或窗户进来的,而是——
凭空出现的!
此时她才慢慢确定,自己可能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
苏映愃正想靠过去看个清楚,不料那个男人一见她靠近,便立即转身走开,往卧房附设的更衣室走去。
其实“走”这个字纯粹是她的猜测,他移动的速度极快,白色的长袍又遮住他的双腿,她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用“走”的,还是用“飘”的。
蔷薇古堡是具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古堡,而她现在住的这个房间——据说正是历任伯爵的主卧房。
难道是哪任伯爵不高兴她侵占了他们的地盘,特地出来警告她吗?
“喂!请你等等——”苏映愃迅速掀开薄被跳下床,赤着脚追过去。
在跑进更衣室的时候,她顺手拍亮了里头的吊灯,如此她才能更加清楚的“鉴定”,那个男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可是才一跑进更衣室,她便停住脚步,整个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因为……
不见了!
在这个大约两坪大的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晶莹耀眼的镜面上,而刚才那个男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一种寒毛颤栗的感觉自她的颈后升起,她望着镜子里自己圆瞪的双眼和讶然张开的小嘴,这才真的肯定——
自己撞鬼了!
砰咚砰咚的撞击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苏映愃,她极其困难地撑开自己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洒满一室的和煦晨光,几只啁啾呜叫的鸟儿,正在窗外的枝头上轻盈跳跃着,她意识恍惚地躺着瞧了一会儿,才突然惊叫着一跃而起。
“啊!”那个男人——
她猛然想起昨夜看见的那个诡异的男人。
睡一觉起来,昨夜那名男子的影像似乎模糊了些,她看见站在她床尾的男人,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只在她的梦境中一闪而过的片段?
砰咚!砰咚!
“苏小姐,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老莫的呼唤声,苏映愃立即抓起床边的睡袍披上,快步上前开门。
“老莫,早!”
她拉开古老沉重的木门,以媲美朝阳的灿烂笑容迎接始终面无表情的老莫。
“早餐准备好了,请问您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在餐厅用餐?”老莫语调平板地问。
她想了几秒,立即决定:“我去餐厅用好了!麻烦等我两分钟。”
昨晚她一个人在房里享用晚餐,即使餐点可口,但还是稍嫌寂寞,个性开朗、喜爱热闹的她,耐不住长久的孤独,只要能有个人陪她说话,即使是冷淡寡言的老莫也好!
“好了!”
她迅速刷牙、洗脸完毕,脂粉未施,素净着一张脸便跑出来,老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的父亲和祖父都在蔷薇古堡工作,他几乎打从一出生,就为席格尔家族效命了,他活到现在,前后一共服侍过三任席格尔伯爵。
席格尔家族的男人,皆拥有得天独厚的英俊容貌,加上难以匹敌的傲人财富,因此身旁始终围绕着数也数不尽的名媛淑女。
他跟在一旁服侍,自然也见过不少绝色美女,但他却从没看过像苏映愃这样,完全不抹一点脂粉,就敢走出房门的女人。
然而最令人诧异的是,完全不施脂粉的她,和他以往所见过精心装扮的女人相比,居然毫不逊色。
“怎么了?”
苏映愃发现老莫眼底的惊讶,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模模脸又顺顺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