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她说话的同时,将刚拧吧的毛巾包上冰块,放在他的额头上,他被冻得浑身一震,差点咒骂出声。
“为什么……把这么冷的东西丢在我头上?”他皱着眉头,拼命睁大眼,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放在他的额头上。
“你的身体好烫,可能发烧了,我替你敷些冰块退烧。”
“我才没有发烧——”他想伸手拨开额头上令他不舒服的冰毛巾,但却讶异的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现在你总算相信自己生病了吧?”
“呃……”他的头好痛,眼前的人影不断晃动,然后分裂变成两个、三个、四个……直到他眼前一片漆黑,再度陷入昏迷。
第三章
齐威再度醒来,已经是隔天下午的事。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卧房的天花板。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客厅里喝酒,最后怎么会变成躺在床上呢?他努力回想,却无任何印象。
炖肉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他吸吸鼻子,猜测那浓烈的香气应该是从自家厨房飘出夹的。
是谁闯进他的屋子,还在里头炖肉?
他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诧异地看见有个女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打瞌睡,两颊短短的浅褐色发丝遮住她的脸庞,他一时认不出她是谁。
“你是……”
他嗄哑的声音惊醒了打瞌睡的女孩,她飞快抬起头,露出甜美的笑颜,从椅子上跳下来。
“齐威,你醒了!”
“是你?”齐威的表情可不像她那么兴奋,他一看见孙函就皱眉头。
这女人实在太多事了!三天两头出现在他面前,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生病了,昏倒在酒柜旁,你还记得吗?”她替他竖起枕头,让他可以舒服地靠坐着。
“我昏倒?”他掀高眉头,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他的身体一向强壮,怎么可能昏倒?
不过回想昨夜到今天所发生的事,的确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甚至连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昨晚我替你请了一位家庭医生来看诊,是他帮我把你扶到床上。医生说你喝太多酒又不吃东西,所以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不注重身体保养,才会发高烧又昏倒,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
她轻快地说完,径自转身走出卧房,片刻之后,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回到卧房,上头放着一大碗热稀饭和香喷喷的鸡汤。
“来!吃点咸稀饭,吃完再喝点热汤,补充一点体力和营养,你就能很快地康复喔!”
她朝他露出甜美得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趁他恍然失神时,舀起一匙热稀饭送进他口中。
“小心烫。”
热热的稀饭流入嘴里,他只能下意识的吞咽,将稀饭吞进食道里。
用排骨高汤熬的咸稀饭又香又浓,还加了肉丝、香菇和鸡蛋,他仿佛一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不自觉一匙接着一匙,任她像个孩子似的喂食。
直到吃完那一大碗咸稀饭,当她又想端起鸡汤喂他时,齐威才恢复理智阻止道:“我自己来!”
“那你慢慢喝,我不喂你了。”
她将鸡汤端给他,然后笑咪咪地退到一旁,望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热汤。
“好喝吗?”
他放下空碗,望着她期待的表情,突然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毕竟她不眠不休的在他床边守了一天一夜,又替他炖汤煮粥,于情于理,他都不该保持沉默。
“呃——谢谢你,汤……很好喝。”
“不客气。”
她将空碗收进托盘里,然后拎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药袋,取出一包药递给他。
“这是医生开的药,一天吃四包,我替你倒杯水来。”
“不用了,我不吃药!”
他轻蔑地将药包丢回床头柜上,冷哼着撇过头。
照理说,他这种傲慢的态度应该会让孙函蕍很生气才对,但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她的笑声惹来他的一记白眼。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讨厌吃药的小孩。”
“小孩?”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兀鹰的面说他像小孩,她好大胆,还是以为他手废了,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啊——”
她惊叫一声,因为他板着脸攫住她的手腕,将她踉跄地拉到他面前。
“你倒说说看,我哪一点像小孩?”他眯着眼,威胁地问。
“本来就像嘛!”她依然不知死活地重申。“没有一个大男人会像你这样讨厌吃药,只有小男孩才会闹脾气不吃药。”
“你——”
齐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根咬得吱咯作响,瞪了她好半晌,抓起刚才被他丢在床头柜上的药,粗鲁地扯破白色的纸包,仰头将里头四颗红红绿绿的药丸全部倒进嘴里。
“啊!水——”她还没去倒水。
“不必了!”
他已经一肚子气了,还喝什么水?
孙函蕍见他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还说他不像小孩?瞧他闹别扭的样子,分明就像个孩子嘛!
吃过几天来的第一餐,齐威的精神显得好了很多,才刚吞下药,他就急着下床走动。
“你先别急着下床,医生吩咐你多躺着休养,你就别逞强……”
孙函蕍追着他,从卧房一路叨念到浴室门口,差点被用力合上的门板打中。
她咕哝着模模鼻子站在外头等,片刻之后,齐威才打开浴室的门。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擦干双手走回卧房,然后斜着眼问孙函。
“你不记得了?”
孙函蕍也很惊讶,他当真醉得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记得什么?”他越过她走向客厅。
一到客厅,齐威顿觉有些疑惑。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屋子变空荡了!
散落一地的玻璃酒瓶不见了,桌椅也摆回应摆的位置,地板上干净得找不到一根头发,显然是她趁他昏睡时,打扫过他的房子。
见他直瞪着她整理过的客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地上实在太多碎玻璃碴,我怕你扎到,所以才……那些酒瓶我都收起来放在外面,沙发和桌子我稍微清理过,不过好像都已经坏了,你可能需要再买一组新的……”
她想起那些酒瓶就害怕,她把散落在地上的酒瓶收集起来,居然有两大箱那么多,可见他真的喝得大凶了。
他对她多管闲事的清扫工作不予置评,只关心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确定自己锁上门了,除非她叫锁匠,否则怎么可能进得来?
“我从那里进来的呀!”她指着还是空荡荡的落地窗,无奈地说:“你自己用椅子把落地窗打破了,你不记得——吗?”
“我把落地窗打破了?”
齐威将视线转向落地窗,果然看见一把椅子躺在落地窗外头的草地上,显然就是凶器。
“我听到好大声的声响,在外头叫你,你又没有回应,我怕你发生什么意外,才会擅自进屋里来。”孙函解释自己擅闯他的住处的理由。
“我吓坏你了?”
想起他上回凶巴巴的把她骂哭,还有这回拿椅子把落地窗砸破的事,一定让她觉得他是个粗鲁可怕的野蛮人吧?
“还好,我只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这是实话,她知道他脾气不好,也习以为常,倒是他突然昏倒的事,才真把她吓了一跳。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凶恶强悍的模样,所以她很难想象,他也是个会生病的血肉之躯。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以前我和你并不认识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