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面色阴沉地冷笑,逼向她的脚步未曾稍缓。“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你如果没有和他翻云覆雨,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她此刻的模样,就像刚承受了一场销魂蚀骨的云雨思泽,那晕红如醉的诱人娇容,他曾见过无数次——在他的床上!这一切,他再清楚不过!
“我的脸发红,全是因为我喝了一杯白兰地红茶。珍妮在红茶里加了白兰地,我不会喝酒,所以——”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的怒火愈形高长,她犯了错,还敢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就像那女人一样,下贱,还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无耻得令他作呕!“你给我过来!”他攫住她的手,将她拖向坐落于主屋侧前方的玻璃温室。
他粗鲁地打开温室里惟一的一扇门,用力将她推进去。
“啊!”她一时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发出疼痛的呼喊,他却毫不怜惜。
“你先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等我查出你和吉姆·杰勃逊通奸确切的实证,你就给我滚出裴家大门!”
“我没有和杰勃逊先生有奸情!你要相信我,淆…”
她不顾身上磨破皮的痛楚,只忙着解释,但裴淆给她的回答是用力甩上门,用外头的链条锁,牢牢地锁上门。
“淆,求求你,不要把我锁在里面!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好怕……求求你,淆……”她的声声哀求哭泣,气红眼的他根本充耳不闻,现在他只想冲到杰勃逊家,杀了那个胆敢打他老婆主意的男人!
“放我出去,淆……”
他离去的身影愈来愈远,夏净莲还在里头拼命擂门,求他放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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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如墨,裴澡穿着一袭宽大的睡袍,站在卧房的落地窗前,拧眉望着黑暗中,几乎无法辨识的透明玻璃屋。
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雪,待他回神时,窗外已是一片银色世界。本来冬夜赏雪,是人生一大乐事,然而此刻他完全没那种心情。傍晚时他满含怒气地冲到杰勃逊家时,但那混帐的佣人却说,他已经带着妻儿到纽泽西的岳父家去了。他猛力一捶墙壁,恨声咒骂;那混蛋一定是知道他要去找他算帐,所以躲起来了!
“少爷?”何婶在外头敲门,迟疑地喊道。
“什么事?”他没好气的大吼。
如果她又想来为那无耻的荡妇求情,那就别谈了!
“外头正下着雪,天气又那么冷,求您放少女乃女乃出来,让她进屋里来吧!”
“想都别想!像她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有间足以栖身的花房就够了,还想要求什么高级享受?”裴淆啐道。“何婶,你先下去休息,别再浪费口水,替那种女人求情!”
“少爷……”
“别来打扰我!”裴淆大吼,何婶只能叹息一声,悄悄地走开。
裴淆再度将视线转向窗外,风雪似乎更大了,他得眯紧眼,才看得见幽暗夜色与皑皑白雪中的玻璃花房……幽暗?!
裴澡这才猛然发现,花房为何没有灯光?!当初设计那间玻璃温室的时候,设计师将所有水电源开关设实在同一个按钮上,也就是说,只要打开化房的电源开关,电灯、冷暖空调湿度调节,都会同时运作,维持在最适合值物生长的设定值。
如果夜里没有灯光,那就表示——花房里没暖气!天!那个笨女人,不会笨得连暖气都不晓得开吧?裴淆顾不得身上只穿着睡袍,三阶并一阶,直冲下楼。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何婶和章叔都还坐在客厅叹息,看见他飞也似的飘出门外,都吓了一大跳。
裴淆一步也不敢停留,一路直冲到玻璃温室门外,飞快打开门锁,焦急地拉开门,才一跨进去,就看到那躺在地上、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动也不动的人儿。
“净莲?”裴淆吓得心魂俱散,立即上前,扶起那冰冷的身子,颤抖地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虽然浑身冰冷,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有呼吸!他立即抱起她,转身直往屋里冲,一直到进入灯光明亮的室内,他才发现,她的指甲都已经发紫了!恐惧的他立即转头朝何婶大吼:“何婶,请医生!快——请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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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莲,醒来!快醒来!
夏净莲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浑身冰冷僵硬,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净莲,是我的错!我知道我误会你了,求你醒来,我不能失去你……一个低沉、悲恸的粗嘎嗓音,持续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她的身边说话,然而她用尽全身气力,却还是无法睁开双眼。
“净莲?睁开眼睛呀!”
一滴不知名的灼热液体滴落在她手上,那液体仿佛强酸,瞬间灼痛她的手,她猛然一惊,奇迹似的发现,双眼竟然能张开了。
裴淆看见她的眼皮缓缓眨动,马上惊喜拉地着她的手,迭声呼唤。“净莲,你醒了?!看看我,净莲,睁开眼睛!”
夏净莲幽幽转醒,一开始双眼无法对准焦距,等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时,立即下意识的别开头。是裴淆!他疲惫的脸上满是深深的忧虑,他焦急,担忧,全是为了她吗?
“净莲!”裴淆心碎地呐喊,她却固执地别开头,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她并非存心怨怪他,而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她深爱着、却差点害死她的男人。裴淆脸色一白,以为她一定恨死他了!
他是该恨!她被冻昏的第二天,珍妮和丈夫吉姆相偕来访,他这才知道她没有说谎,那天晚上珍妮的确全程陪着她,未曾稍离,而他的刚愎自用和善妒猜忌,却差点害她被冻死在玻璃花房里……
他是个浑蛋!像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祈求她原谅呢?
他逃避地起身,匆促地说:“你大概不想见我,我去找何婶来陪你。”
“不!淆——”她想阻止他离去,但他已匆匆退出门外。
不到一分钟,面色惊喜的何婶走进来。
“少女乃女乃,听少爷说您醒了?”何婶惊喜地问,神情显得激动万分。“您昏迷了整整两天,我和少爷都快担心死了,您知道吗?”
提起裴淆,夏洚莲面容一紧,心碎地闭上眼,缓缓将头转开。
“少女乃女乃,您在生少爷的气吗?”何婶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轻声说:“这两天少爷始终没睡,一直守在你身边,其实他也很自责,他是真的后悔了。”
“少爷不是故意把您冻成这样的,他真的不知道花房的电力系统坏了,老园丁记性不好,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气得把老园丁解雇,将年轻的彼得请回来。”何婶仍替裴淆说好话。
夏洚莲垂下眼皮,黯然低语。“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气,我只是……暂时还不想跟他说话。”
何婶明白她内心的挣扎,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这个她了心所爱,却总是伤她最深的男人。“少女乃女乃,虽然少爷的某些做法偏激了些,可是请你原谅他,因为他也是身不由己呀!他一直活在父母给他的阴影下,很多事他不想重蹈覆辙,所以难免矫枉过正,我相信此刻的他,绝对不会比你快乐。”
“他父母的阴影?”
“嗯。其实少爷他——有个非常不快乐的童年!”
何婶叹了一口气,决定把裴淆的过去告诉她。
“淆少爷是独子,但是他和老爷、夫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好,老爷、夫人都是很冷淡的人,老爷忙着做生意,夫人则忙着参加宴会,很少有时间陪着淆少爷,所以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单的孩子。有一阵子他常常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生,因为他的父母有没有他,都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