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之后,她直接来到女儿的卧房。
“太太。”保姆陈太太睡到一半,见她到来,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我要看看我女儿,你先出去!”
“是。”
陈太太离开后,桑萍站在女儿的小床边,冷眼注视这个出现在她生命中两年的小东西。她想起刚才蒋慕衡的财产分配,实在愈想愈生气,这个小丫头才几岁?居然比她多分到四百万!
“你这个死丫头!日子过得好好的,给我生什么病?害我只有三百万可拿,都是你害的!讨债鬼、赔钱货!”
她用自己尖又长的指甲,狠狠往女儿白女敕的手背上一掐,容容在睡梦中感觉疼痛,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你妈还没死呢!”她气不过,又往另一只手背捏下去,这下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太太——怎么了?容容哭了呀?”陈太太在隔壁听到孩子的哭声,疼爱孩子的她立刻赶过来。
“谁知道!大概饿了,你替她泡一瓶牛女乃就行了。”说完,从容自若地走出婴儿房。
她走后,陈太太走到床边一看,孩子两只白胖的手背上,各有着细细的指甲掐痕,右边的手背甚至被掐破了皮,渗出红色的血丝。
陈太太一看,便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不禁骂道:“夭寿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这个孩子可是她的亲骨肉呀!”
她心疼地抱起孩子,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深深感到忧虑……
第一章
八年后
星期日上午,淡水郊区的一栋公寓里,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困难地抱着一个大型的洗衣篮,将母亲丢在客厅里的外套、洋装、丝袜,一件件捡起来丢进洗衣篮,再连同其他的脏衣服,一起放到洗衣机里清洗。
她看看时钟——十点五十分,该去叫妈妈起床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将早餐准备好,免得妈妈生气。
她站在小板凳上,将挂在墙上的平底锅拿下来,放在瓦斯炉上,开火、倒油、打蛋,不一会儿,就煎好一个形状漂亮的荷包蛋。
她又利用锅子里剩下的油,煎了两片火腿,连同荷包蛋一起摆在吐司上,挤上美乃滋和胡椒盐,再配上一杯香浓的鲜乳,就是一顿美味丰盛的早点了。
她今年还不满十岁,却已经什么都会做了。
她将早餐放进托盘里,端着它,小心翼翼的走向母亲的房间。
“妈妈,该起床吃早餐了。”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转开母亲的房门。
走进房间,她将托盘放在床头上,然后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立即照入屋内。
“……现在才几点!你这丫头在搞什么鬼?”桑萍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略带火气地质问女儿。
“妈妈,十一点半高叔叔会过来接你。”桑容仿佛已经习惯母亲的怒容,只轻声提醒一句,转身继续将窗帘挂好,并顺手清理床头烟灰缸里的烟蒂。
对了!女儿不提醒,桑萍差点忘了她和目前正打得火热的英俊小白脸——高建,约好去逛街。
她先喝一大口冰鲜女乃提神,然后拿起三明治张嘴咬下,忽然,她皱起了眉头。
“桑容,三明治里头为什么没有生莴苣?”
“冰箱里已经没有莴苣了。”桑容小声的解释。
“你是白痴呀!超市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没有了你不会去买吗?”桑萍不满地骂道。
没有莴苣的三明治,就像毫无滋味的海绵,叫她怎么嚼得下去?
桑容低着头收拾房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最讨厌你这副闷葫芦的死样子,又干又瘦、丑得要命,一点也不像我,真不知道像谁!”她记得当年那个画家也长得挺体面的,一对俊男美女,怎么会生出这个像老鼠一样的丑女儿?哼!
桑容没有辩驳,只柔顺地提醒道:“妈妈,十一点零五分了。”
“呀!糟了,说好不迟到的……都是你这个讨人厌的小表,只会花钱,一毛钱也吐不出来,讨债鬼!”
进浴室前,她狠狠掐了女儿一把,桑容细弱的手臂上,立即浮现紫红色的瘀痕。
桑容忍着痛,将眼泪含在眼眶里,如果让妈妈看见她哭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自从离婚之后,这些年来妈妈的脾气愈来愈坏,常常喝醉酒,抓着她就是一顿打骂,说她是讨债鬼、赔钱货,爸爸只会把钱留给她,连一毛钱都吝于给妈妈。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好想念爸爸喔!
保姆陈太太在被妈妈辞退以前,常常会抱着她,告诉她许多爸爸的事。
陈太太说爸爸非常疼爱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爸爸一定会想办法替她买来。有一次她半夜生了病,爸爸还抱着她,到医院去挂急诊……
她嘴角含笑,脑中一遍遍回想陈太太告诉她的事,幻想自己还是父亲掌中最宠爱的明珠。
“你这个孩子在傻笑什么?怪里怪气的!”桑萍走出浴室,看到女儿的笑容,便没好气的骂道。
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女儿就觉得讨厌,或许是因为她让她少拿了四百万的赡养费,也或许是她那副畏缩胆怯的样子不顺她的眼。总之,她将拿不到钱的怒气全转移到女儿身上,有事没事就捏她几下,好出出心中的怨气。
“没有的,妈妈。”
“没有就给我滚出去,我一看到你就有气!”
“是的,妈妈。”桑容快步走出去,跑回自己的房间。
从小她就知道,妈妈并不喜欢她。她从不亲她、抱她,甚至常常打她、骂她,所以她总是尽量避开她,免得惹妈妈生气。
当然年纪愈大,她心中的疑惑也愈深,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她?
然而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可怜的桑容当然不知道自己老是挨打的原因,是因为她比妈妈多了四百万的教育基金。
???
桑萍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准备出门约会去,她拉开抽屉准备拿钱,发现两个礼拜前才刚领出来的五万元,又只剩下薄薄几张了。
“该死,又没钱了!”她咕哝着将最后几张钞票塞进皮包里,然后走出房间,拉开嗓门大喊:“桑容?桑容!”
这个死孩子,躲到哪里去了?
“什么事?妈妈。”听到母亲的呼唤声,桑容立刻跑出房间。
“等一下你打电话给章律师,说你要学小提琴,叫他汇几万块到我的户头来。”
“妈妈,学小提琴这个藉口已经用过了。”
“那就说你要学电脑、舞蹈、溜冰——什么鬼东西都好,反正想办法叫他把钱汇过来就对了!”
“可是,妈妈……”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我没时间了你知不知道?”桑萍厌烦地瞪着她。
“上……上次章叔叔说,爸爸发现最近我们钱花得太凶了,所以要章叔叔暂时停止汇款给我们。”
“什么?!”桑萍发出恐怖的尖叫。“这个该杀千刀的蒋慕衡,我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苦了,他还狠心把我推进贫穷的地狱里!”
她将自己丢进沙发里,原本出去玩乐的兴致,这下全没了。
对她来说,没钱可挥霍,就像活在地狱里一样可怕,没有了钱,她简直生不如死!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弄更多钱来花才行!
她咬着唇、绞尽脑汁,拼命想着能让自己发财的好办法。
她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朝她的前夫——蒋慕衡下手。
她和蒋慕衡在八年前离婚,而蒋慕衡又在五年前和他的前未婚妻施瑜破镜重圆。当年和蒋慕衡解除婚约时,施瑜已经怀有身孕,后来生了一个儿子,比桑容大三个月。
蒋慕衡那对偏心的父母,在他迎娶施瑜之后,让他重回蒋氏财团,并担任总经理的职务。穷讲师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欣羡的亿万大富翁,她妒恨施瑜的好运,却已懊悔莫及,只怪自己没有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