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粗人!你才是……"关若月眼中含泪,恨恨说道,用力地瞪著他。"我不会……不会让你用我来威胁大哥的!"
"这可由不得你!"
刘瑾生说著,故伎重施,在关若月后颈重重地劈了一掌,将她打昏。
把她软瘫的身子丢给手下,他吩咐道:"把她给我绑起来,好生看著!"
"爹……这个真的是表妹?"刘颂国讪讪迎上前来,眼睛频频打量著昏厥的关若月。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当初几句话就能把她吓成一摊烂泥,什么时候竟变得会舞刀弄剑,甚至还性烈至此?
"废话!她不是关若月是谁?"刘瑾生脸色阴沉地瞪了自己的独生子一眼。"你少说蠢话,给我小心点看著她!这丫头有寻死之心,在我收拾雷拓之前,千万不能让她得逞,知道吗?"
"是的,爹。"刘颂国乖乖答应了。
刘瑾生这才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那走吧!咱们早早布置,恭候那臭小子的大驾。"他看了关若月一眼,微微冷笑了。"雷拓一除,到时候任她要寻死还是觅活,自然就没人管她了!"
三天了吧,被她这做恶多端的表舅掳来,转眼已经有三天了。看来,他们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著,双手反绑走在山道上,关若月的脚步虚浮无力,每一步都走得辛苦不已。
刘瑾生约莫是怕她找机会寻短见,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让她整天昏昏沉沉地,虚软使不上力气。幸好,此时在山中被透骨的寒风一吹,又有了些精神。关若月努力保持著清醒,尽可能地保留体力,让架著她的两个人支撑她的重量。
她知道,在雷拓现身的时候,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救两人月兑离险境……
或是害他丧命。
终於,刘瑾生一行人带著她,来到了一个山洞中。关若月一看地势,心顿时凉了半截,立刻明白为什么要选在此地。
这里的地势如此险要,纵然她有片刻能掌握机会,月兑离挟制,却还是无法立刻逃下山去。何况刘瑾生人手众多,山洞却只有这么点大,雷拓只有一人,如何能保她周全?只怕到最后,还是一样会落回表舅的手中……
必若月甩了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再想下去的话,斗志全失,还能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明明被药物弄得昏沉不已,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目标也是如此强烈。即使她是处在这样身不由己的劣势,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拖累了雷拓……
不计代价!
被刘颂国从背后押著,她的心怦怦跳著,震得耳膜也嗡嗡作响。过了好半天,终於看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
刘瑾生一把扯去塞在关若月口中的布,她立刻沙哑地叫出声来:"大哥!"
"若月!"雷拓的样子看来有几分憔悴,匆匆步入洞中。
"别过来,否则我马上杀了她!"刘瑾生大声警告道,用眼神示意,挟制她的刘颂国立刻把一把亮晃晃的钢刀架上了她的脖子。
雷拓僵硬地停在山洞口,环顾四周,问道:"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得很!"刘瑾生望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用你自己,来换她!"
必若月屏息看著,心里有一半指望他会拒绝,会告诉刘瑾生,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微不足道。没想到,雷拓却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可以。"
她的眼中闪过诧异,忍不住叫道:"大哥!不要……"
"闭嘴!"刘瑾生不耐烦地喝道,随即转头重新打量著雷拓,微微眯起了眼。"你不想否认?告诉我,这丫头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雷拓满怀恨意地瞪著他,苦笑了一声:"老狐狸,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现在否认,只怕也太迟了吧?"
"终於想通你犯下的错误了吗?"刘瑾生得意地大笑起来。"雷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实在不该如此费心隐瞒你的行踪!三番两次坏我大事,却又在附近徘徊不去,甘冒奇险也不让人追查到你的栖身之处……"
他眯了眯眼睛。
"如此举动,让我怎能不怀疑,你费尽心机,到底是在保护什么?"
必若月听著,张大了眼睛,眼中蓦然蒙上一层雾气。原来,每次他归来时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都是为了保护她!
看见她含泪的神情,雷拓咬了咬牙,打断了刘瑾生的话。"废话少说!我问你,怎样才肯放了她?"
"很简单。你死了,我就放开她。"刘瑾生张狂地说道,打量著他。"所以,你就自我了断吧。"
必若月倒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雷拓已经出声:"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信守诺言?"
他……他竟真的在考虑表舅那荒谬的条件?关若月不敢置信,顿时震惊得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不是恨透了表舅吗?不是要为父母报仇吗?为什么……为了她的命,竟可以轻易地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
刘瑾生却彷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显然得意至极。"你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著她在你面前一命归西?"
"你!"雷拓咬了咬牙,眼看关若月细女敕的脖子被牢牢地架在刀口上,却无计可施。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著。
"大哥……"
和他的视线对上,关若月的眼泪就那样怔怔地流了下来,喉头梗住,再也无法开口。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雷拓的眼神是那样愤怒,那样心疼,包含了那么多的焦急与担忧……於是,徘徊在她心头多日的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终於明白了!只是在此刻,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一部分强烈地希望他并不曾动心,宁愿他对她无情……
因为这份牵挂,在此刻很可能会使他丧命啊!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掉在雷拓脚边,打断了两人纠缠的视线。
刘瑾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和你做个交易……你先废了自己一条手臂,我就马上放了她!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做为见证。"
雷拓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眼神一闪,突然弯腰拾起了那把匕首。
必若月如梦初醒,尖叫出声:"大哥,不可以!"
他难道不明白吗?她的这个表舅不是什么守信之人,纵然现在放了她,等会儿一样会追上她,置她於死地!他是绝不会容许她到平治少王爷,或者严逍、白情面前说出一切,坏他大事的啊!
雷拓望了她一眼,神情是那样悲哀,又满怀不舍,眼中的温柔和他粗扩的面容甚是格格不入。他的嘴唇动了动,嗄声说道:"对不起。"
"大哥……"
她懂了,他宁愿用性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也不愿意看著她在他面前丧命。而直到此时此刻,他心里挂记的,竟只是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她!
必若月泪如泉涌,胸口的疼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挤出一句破碎的低语:"你……这又是何苦……"
雷拓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望著她的眼神是那样炽烈却温柔,已经诉尽了所有。
而她只能拼命地摇头,早被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大哥,不要……不要这样!"
视线那一片泪水而造成的光影晃动中,她看见雷拓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用力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