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柯裕棻相信,只要有他,她什么都不怕了,真的。
然而看到格单的那一天,柯裕棻只觉得青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整张脸几乎埋进报纸里,确认再确认。
她确实如愿的考上了当初白书维就读的北部大学,可是同一所学校的格单里却没有白书维的名字,她紧张得心评评跳,接着她翻违了所有榜单,最后终于在自己当初就读的南部大学榜单,找到了白书维的名字。
她傻眼,彻底的傻眼。
怎么会这样,白书维怎么会考到南部的学校?
亏她那么处心积虑的计划着要和他念同一所大学,怎么忙了半天,结果又跟十年前一样,又是一南一北。
上次在北部的是白书维,这一次换成是她……
想不透,她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透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难道说,是因为她处心积虑妄想改变既定的事实,所以老天故意这样惩罚她的自作聪明?
一南一北……天啊,柯裕棻光想象,心就慌乱得一场糊涂。
然后开始不切实际的妄想,高铁可不可以改在二○○二年通车?
天啊!她真是快疯了,才会这样作白日梦,实际上她念完大学的时候高铁还没通车哩!
思及此,柯裕棻失望的快要死掉。
同一时间,就在距离柯家花园洋房几条街外,也有个人在看完报纸榜单后,整个人当场被错愕、意外、失望……多种情绪攻占,脑袋一时当机无法正常运转。
没错,那个人就是白书维。
将报纸格单丢在一旁,白书维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柯裕棻怎么会考上北部的大学?这跟当初完全不一样嘛!
他明明记得当初她念的是南部的学校,他这次才会处心积虑的在志愿卡上动了手脚,想跟她继续当同学,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霍然起身,他烦躁的用手指爬过头发。
到底是那个环节出错了?当他从二○一二年回到二○○二年的时候……
沉吟思素的当下,那双明亮的眼眸显得格外内敛深沉,那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该有的目光,而是属于二十八岁的白书维。
是的,和柯裕棻一样,这个坐在床沿,几乎被懊恼吞噬的白书维,并不是二○○二的白书维。
事实上,他也来自二○一二年--
第9章(1)
饶是柯裕棻和白书维都来自十年后的二○一二年,也不能完全掌控这再一次的人生,结果终究是结果,不会改变,不管他们两人怎么想破头,执着于无解的失误,大学还是会开学,他们注定要分隔南北。
好,如果这是重新来过的代价,柯裕棻认了!但是--
哎唷,高铁快点通车啦,拜托,不然她美丽的翘晋就要葬选在这周末假期南北往来的舟车劳顿里了。
呼。柯裕棻悲情的吹着自己额前的发。
学期过了大半,又是一个礼拜的即将结束,因为没有白书维的陪伴,升上大学却始终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新鲜,甚至要发霉的柯裕棻,又一次百无聊赖的坐在学生餐厅里哀叹兼发呆。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不能这样说,事实上,打从夏天起,她身边繁杂琐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爸妈的婚姻亮红灯,风风火火的吵了一阵子,最后终于签字离婚声接着是她处心积虑要跟白书维继续当同学,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变成南北遥望一然后,新学期都还没结束,令她最最最不安的隐忧浮出台面了--
没错,她的爱情亮红灯了。刺眼的红吶!
当初,她和白书维是那么信誓旦旦的认为,不管两人之间的距离再遥远,只要有真心,爱就永远存在。
真心是有,爱情也还在,问题是,当他们像牛郎织女分隔两地不得相见的时候,有个叫林芳如的闲杂人等,正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如意算盘,虎视耽耽盯着白书维,随时就要占为己有,这教远在天边的柯裕棻如何能平心静气不懊恼?!
“啊--”柯裕棻越想越无才,趴在桌上懊恼的摇着桌子。
吼,都是那个臭白书维啦,没事长太帅还到处漏电,害她在这里苦苦烦恼。郁闷无处宣泄,她只好继续让脸颊贴着桌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忽地,察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敏锐的她倏地睁开眼楮--汪晶晶?!
“呼--”看见是她,柯裕棻马上坐正身子。
看着柯裕棻那副欲盖弥彰的蠢样,汪晶晶好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请自来的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拿起吸管往手中的饮料封膜一戳,兀自喝起饮料。
世界上最吊诡的,莫过于缘分这种东西,为了想跟白书维当同学,柯裕棻处心积虑在志愿卡上动手脚,结果和白书维同学没当成,倒是和汪晶晶续起了孽缘,不只同校、同系还同班,更莫名其妙的是--她们两个还意外的有话聊!
柯裕棻突然想到,记得晶晶说过,她曾经向白书维告白,该不会就是念大学的时候吧?
心中暗忖,她眯起眼楮膘向汪晶晶。
奋力一吸,饮料瓶底传来“啼哩呼噜”声,她抹抹嘴,冷淡的说:“眼楮中风?”
柯裕棻没好气的睐她一眼,“你这堂没课?”
“讲废话嘛你,我们两个不是同班吗?”汪晶晶翻开包包,拿出一包零嘴吃了起来。“干么在这里唉唉叫,白书维决定要抛弃你了喔?”
“屁啦,少胡说。”感情有隐忧的柯裕棻反应很激烈。
汪晶晶挑起眉,毫不掩饰鄙夷的说:“啧啧啧,柯裕棻,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其实你一点都不漱女,动不动就说屁。”
柯裕棻翻了一个白眼,“晶晶,不要闹我,我很烦。”
托起腮帮子,她一脸幸灾乐祸,“怎啦,白书维真的要跟你分手喔?”
“是有这么高兴吗?我怀疑你根本是那个林芳如派来卧底的。”咬牙切齿。
喔喔,淑女生气了!汪晶晶微笑道:“那位林小姐又对你做啥啦?”
林芳如,白书维的同绒同学兼头号粉丝,汪晶晶不只一次从柯裕棻口中听到这位林小姐的“半功伟业”。
据说这位林小姐跟打不死的嶂螂没两样,柯裕棻去南部的时候,白目林小姐抢当地头蛇,拚命卡在她和白书维之间当电灯泡,赶都赶不走--白书维上台北探望柯裕棻时,地头蛇马上化身为行李,死皮赖脸的硬是跟上来观光旅游,比虎皮音药还粘手。偏偏这种人自我感觉良好兼特会演天真无辜,而且永远不知道拒绝为何物,柯裕棻每每说起她,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因为太具威胁性,柯裕棻不只一次担心,也许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位林小姐就会化身为黑山老妖,把可口的白书维吃得一口都不剩,然后她柯裕棻就火烧燎原全无望了。
不能怪柯裕棻多疑,试问,若没有其他心思,谁会仗着几分酒意就把自己一条胳膊亲昵的往别人男友的脖子上勾,还满嘴道义的说--
裕棻,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看着白书维的,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偷吃。我跟他虽然是好哥儿们,但我是挺咱们女生的!
去他的好哥儿们,这种女生要说没二心,她汪晶晶的头就砍下来送她当椅子!
也只有白痴才会相信林芳如的鬼话,真的把男友捧在乎心对她“托孤”,这种女生不要监守自盗就阿弥陀佛!
汪晶晶不问还好,一问,柯裕棻满腔的委屈马上化作江河,滔滔不绝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