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认为我有别的心思,你就慢慢想好了,现在,我就只想开开心心的放烟火。”她退到一旁。“你来放烟火吧。”
他不再追问,起身走下台阶,接过她事先准备的打火机,一一点燃摆在地上的烟火。烟火真是绚丽灿烂,教人目不转睛,可是当一切回复平静,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要再叹气了!”姚以杰拿起耳机帮她戴上,她瞬间从昨夜回过神。“你可以听音乐,或者看影片,总之,什么都不要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她好委屈的瞥了他一眼,逼她做出这么大的决定,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想,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嘛!
“现在的决定权不在你手上,你就是想破脑子也没有用。”姚以杰转头向巡视的空姐要了一杯柳橙汁,待空姐将柳橙汁送到他手上,他将姚以乐前方的餐桌放下来,将柳橙汁摆在上面。“喝杯冰凉的柳橙汁,让心情平静下来,不要跟你的脑子过不去,小心黑发会变白发。”
虽然是事实,她还是不服气。“哥哥管得住脑子里面的东西吗?”
“我不是叫你听音乐,或看影片吗?”他敲了敲她的耳机。
“我现在没有心情听音乐,也没有心情看影片。”
他伤脑筋的双手在胸前交叉。“你真的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
她不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们上飞机的时候,我已经收到简讯了,齐孟石收到我的传话了,如果他对你有心,一定会追过来。”
“哥哥找谁传话?”
“齐妍心,所以我保证她一定会告诉那个讨厌的家伙。”
她两眼圆瞪。“哥哥不是不准我跟齐家的人说吗?”
“‘我说’和‘你说’两者差很大。”
眼神转为犀利,她不能不怀疑他包藏祸心。“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他生气的拿起柳橙汁凑近她嘴边,强行灌了她一口,要她冷却一下心情。“你哥是满脑子邪恶念头的大坏蛋吗?”
咳……她缓了一口气,懊恼的瞪他。“你自己说‘我说’和‘你说’两者相差很大啊。”
“当然相差很大,因为你会动手脚,而我只会说该说的话。”
半晌,她吐出一句话。“做贼的喊捉贼。”
“你就会欺负你哥哥!”实在忍不住了,他朝她的脑袋瓜敲下去。
她很想回他“这是事实啊”,可是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姚以杰站起身,从上方的置物柜取下随身背包,拿出事先准备的绘画本和笔递给她,她见了一怔,他解释道:“你刚刚到姚家的时候,天天抱着绘画本,后来越来越少这样做,这几年干脆不画了,我觉得很可惜,因为你画得很棒。”
初到姚家时,难免会有压力,而且思念无法向人诉说,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石头哥哥,只能藉由画画来传达。渐渐的,她开始融入姚家的生活,深受疼爱的她不再担心自己会被送走,抱着绘画本的时间自然减少,不过,每个礼拜总会给自己一段跟画画对话的时间。
这个情况一直到她得知齐孟石和凌华月交往,她再也没办法画画了,因为多年以来,母亲的身影早在不知不觉中从绘画本上消失了,反而满满的都是石头哥哥的身影。已经没有思念的理由,当然就失去画画的动力了。
“我喜欢你画画的样子,虽然是画漫画,却好像在画多了不起的艺术品。”
“用什么态度面对笔下的作品,那幅作品就是什么样子。”
“前天你不是说要接插画的工作吗?那就利用这个机会练习一下,你很久没拿画笔了,说不定你的手,都生锈了。”
她将右手伸直,没好气的说:“哥哥看我的手像是生锈的样子吗?”
他很认真的抬起她的手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做出结论。“表面是一回事,骨子里是一回事,这要等你画了才知道。”
“你等着看吧!”她骄傲的扬起下巴,随即打开绘画本,开始挥动手上的笔。
姚以杰见了唇角微微上扬,这个丫头真是单纯……但愿那个讨厌的家伙不要令她失望,要不,他会狠狠痛宰他一顿!
“姚以杰叫我传几句话给哥哥——他带走姚以乐了,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请你不要再打扰她,她是一个非常死心眼的人,如果不能用同等的爱响应她,只会让她活得很‘卑微’,不能爱她,至少给她应有的尊严。我可以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删减,哥哥仔细琢磨过后,若想知道嫂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会将姚以杰在美国的连络方式告诉哥哥。”
齐孟石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齐妍心为姚以杰传的话,心疼姚以乐一直在自己面前活得很“卑微”,自责自己一直没有给她应有的尊严,可是,这也教他怯步了,当他心里还挂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追到美国将她带回来吗?
当他决定以“恋人”身份跟她重新开始,就确定自己的心意,即使将来找到小平安,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断了寻找小平安的念头,这一点,不就代表他对姚以乐没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吗?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带他去放烟火的原因了,这可以是一个结束,也可以是一个开始,而她将决定权交到他手上。
他必须承认姚以杰是对的,如果不能爱她,至少应该给她尊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齐老夫人推着轮椅来到客厅旁的露台边。
回过神来,齐孟石转身看着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怎么还没睡?”
“女乃女乃有心事,睡不着。”
看样子,女乃女乃想必从齐妍心那里得到消息了,若是不想自找麻烦,他应该避重就轻糊弄过去,可是不关心又说不过去,只能正面迎击。
他走进屋内,伸手扶起女乃女乃,来到露台的藤椅坐下。“女乃女乃有什么心事?”
齐老夫人一副明知故问的瞥了他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无比哀怨的说:“我就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儿,原本以为在我走完人生之前,可以看见你的孩子出世,看见妍丫头披上白纱,结果,你跟老婆分居,妍丫头竟然嚷着说要当单身贵族,没有一个顺我的心。”
“齐妍心嚷着要当单身贵族?”
“她说现在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浪费时间和青春在男人身上是笨蛋的行为。”齐老夫人别有用意的看了他一眼。
女乃女乃根本是在暗示他,齐妍心会有这种偏激的想法是因为他。
“女乃女乃不用替她担心,等她遇见心仪的男人,就会打消这种念头。”
“看到哥哥如何对待嫂子,她就算见到心仪的对象,也不见得敢嫁人。”
是啊,他这个哥哥确实没有做好榜样。
“你真的准备让我的孙媳妇从此待在美国吗?”
“女乃女乃不是已经同意我们离婚了吗?”言下之意,女乃女乃不应该在意姚以乐待在什么地方。
“你这个小子不要给我搞不清楚状况,我是说,‘基本上’同意你们离婚,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他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不就等于同意他们离婚吗?不过,为了“基本上”这三个字跟女乃女乃起争执,实在没什么意义。
“你这个小子有那么笨吗?女乃女乃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还是看不明白呢?”
顿了一下,他还真是模不着头绪。“明白什么?”
“那个丫头就是你的幸福。”
怔了半晌,他忍不住问:“女乃女乃为什么认为她是我的幸福?”
“你不照镜子吗?”
“嗄?”
“人的表情会说话,不管多么擅于隐藏自己,喜怒哀乐还是会写在脸上,何况你是我的孙子,别人看不出你的喜怒哀乐,我却模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