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柴房。”他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什么?”大夫人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若是裕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可能活下去。”
脸色一变,大夫人严厉的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裕儿,我好不容易想清楚了,即使我必须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我还是会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妳硬要把裕儿从我身边夺走,没有裕儿,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略微一顿,他语带恳求的接着说:“娘,请妳大发慈悲放了裕儿,成全我们吧!”
双手握成拳,大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为了一个女人轻易决定自己该死还是该活,你怎么会这么没有出息?”
摇了摇头,他苦笑道:“妳还是不明白,我就是不想成为妳巩固自己在崔家地位的工具,我才会没有求生的念头。”
怔了一下,大夫人恼怒的道:“你太不象话了,你怎么可以跟娘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出实话,有何不对?”
张着嘴巴半晌,大夫人浑身带刺的说:“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忤逆娘亲,我请师傅教你读书,真是白白糟蹋了!”
“如果妳真的是生下我的亲娘,妳今日的所做所为,也许我可以谅解,可惜妳不是。”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我早就知道妳并不是我亲娘。”
“……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言乱语?”
“这是妳亲口说的,妳忘了吗?”
“我、我亲口说的?!”这怎么可能?她忙着掩盖真相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说出来?
“妳可以确定自个儿没有不小心说溜了嘴?”
这……她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了,偶尔,她会梦到崔浚他亲娘来向她索命,她有没有因为惊吓而说溜了嘴,她自个儿也不太清楚。
“如果我死了,妳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所以,请妳放了裕儿。”
“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很希望妳能够明白裕儿对我有多重要,可是妳从来不关心别人的感受,妳在乎的永远是自己,我也只好跟妳交换条件。”
沉吟了片刻,大夫人很不甘心的说:“我得考虑一下。”
“裕儿在柴房已经待太久了,她等不及了。”
“今晚我会给你答复。”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必须妥协,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如此轻易顺了他的心,没想到这小子竟敢挑战她的权威,不过这么一来,她也就不必担心他成不了大器。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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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是来打听事情,可是王嫣红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裕儿说些心里的话,她希望裕儿可以明白她的难处,走到今日这个局面,她也是莫可奈何,所以她把翠花留在柴房外面,她想单独跟裕儿见面,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副景象。
看着脆弱得好像快要香消玉殒的裕儿,她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重重一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咚!彬了下来,泪水缓缓的从眼角溢了出来,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因为细碎的啜泣声,裕儿努力撑开眼皮,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王嫣红,不禁虚弱的挤出笑容,“小姐……妳怎么来了?”
飞快的用衣袖拭去泪水,她硬咽的道:“裕儿,我对不起妳。”
“我明白……小姐的苦衷……我不怪小姐……小姐也别自责。”
“为什么不大声的责骂我?妳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妳怎么可以对我一点怨言也没有?”王嫣红宁可她对自己大吼大叫,至少那表示她还活蹦乱跳,而不是奄奄一息快变成一缕幽魂。
“小姐用不着为我难过……这,也许是我的命。”
摇着头,她难过的说:“我求求妳骂我好不好?”
“这一切……都是命……我不后悔代替小姐坐上花轿……没有当初的偷梁换柱……我就不会明白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至死不渝……我很幸福。”
饼了好一会儿,王嫣红才挤出话来,“妳爱上大公子?”
“对不起,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也爱妳吗?”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挫败的跌坐了下来,因为她的关系,他们不能再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可是她困在这儿又何尝好过?即使她想成全他们,也不能成全他们,她进退两难。
“小姐,对不起。”
“妳并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在私心作祟下听了翠花的馊主意,事情就不会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都是天意。”
看看裕儿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如此善良,再比较自己,她觉得好羞愧,此时此刻,她怎么还能泯灭自己的良知。
紧咬着下唇,她像在跟自己挣扎似的,终于,她下定决心的说:“我去说出一切真相,我请大夫人放了妳。”
“不要……小姐……”她急忙的伸手拉住王嫣红,“这会危及王家……”
“妳继续待在这儿,妳的身子会吃不消。”
“我……还撑得住……崔浚会想法子救我。”
“妳别傻了,如果大夫人可以轻易改变心意,妳就不会待在这儿受苦了。”她义无反顾的站起身。
见状,裕儿也慌慌张张的跟着站起身,不过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而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只来得及说:“千万不可以……”
看着裕儿在她面前昏倒,王嫣红先是一怔,然后冲过去抱起她,惊天动地的放声大喊,“来人啊……快救救裕儿……”
第十章
“大夫,她怎么了?”崔浚心急如焚的一会儿看看裕儿那张毫无血色的容颜,一会儿看看正在帮她把脉的大夫。
放下裕儿的手,大夫转身面对房里的人,他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寒气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她和月复中的胎儿恐怕保不住命了。”
“你说什么?”他激动的冲上前揪住大夫的衣襟。
“大少爷,你别急,你让大夫慢慢说清楚。”张山上前想拉开主子,不过崔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轻而易举的就甩开他。
“你不是我们扬州的名医吗?你一定救得了她对不对?还有,什么是月复中的胎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瑟缩了一下,大夫战战兢兢的说:“大少爷,少夫人因为怀有身孕,身子骨比较虚弱,这会儿不小心染上风寒,没能及早发现,致使寒气伤及五脏六腑,我想就是神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双手垂落下来,崔浚摇摇晃晃的往后一退,“怀有身孕?”
崔大夫人吓坏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入冬了,可是柴房里面没有风吹也没有雨打,怎么可能因此染上风寒?
“大夫人、大少爷,小的真的无能为力,小的告辞了。”大夫慌慌张张的收拾药箱,仓皇的赶紧离开。
宛如一缕幽魂的走到床边,崔浚跪了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泪水不听使唤的悄悄滚出眼眶,“裕儿,妳已经答应我要努力活下来,妳怎能不遵守承诺?妳最善良了,何况妳月复中已经有我们的孩子,妳又怎能狠心不让孩子见见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
闻言,原本全身僵硬的王嫣红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她羞愧得双手掩面虚弱的跪了下来,“这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裕儿!”
“小姐,妳别这样子。”翠花担心的想上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已经被自责淹没了,她再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