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再多住蚌几天嘛!”
“我不想再兜图子了,我想直接跟他把话说清楚。”
“虽然我不清楚状况,不过我想,妳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请妳记住,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避向我开口。”
“真的很谢谢妳。”
“不管如何,妳总要先用过早餐,妳还要跟Gentiana好好谈一谈,我看中午再让司机送妳回旅馆好吗?”
“我不想再等了,我现在就想跟他说清楚,他起床了吗?”
“这个时候他应该起床了。”
“我上去找他。”放下行李,她像是准备赴战场似的深呼吸一口气,才又再度走上楼。
听见敲门声,姚骆巍很自然的喊了一声--“进来。”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开门而入的人是殷海蓝,一时之间,他傻了似的看着她。
“我已经把病养好了,你是不是可以让我把该说的话说完?”她很干脆的说明来意。
“妳说。”他也很希望事情到此做个了断,可是当这一刻来临,他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惘。
“你还记得我们十八年前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不知为何,他想知道她跟她真正的男主角有什么约定。
其实,他的反应已经让她的心凉了一半,可是固执的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说要来接我,你说要我当你的新娘子,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跟任何人约定过什么,我想妳弄错对象了。”
难道,她真的对他期望太高了吗?“你十二岁那年去过澎湖对不对?”
“十二岁……应该是,不过,这不代表我跟妳之间有什么,我可以向妳保证,我没有跟任何人有过约定。”
“不会错,我所认识的姚骆巍就是你--混血儿,热爱摄影,你最喜欢的动物是海豚,你父母老是到处研究死人的东西,对吗?”
“妳没说错,可是,我真的对妳一点印象也没有、说不定,这世上还存在另外一个跟我很相似的姚骆巍。”
顿了一下,殷海蓝的声音微微颤抖,“如果你不想兑现承诺,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但是请不要否定你曾经说过的话。”
“在我的记忆中,真的没有这件事,”虽然不想受到牵绊,但是他不至于否认自己曾经说出口的话,他还算是个重承诺的人。
真的忘了吗?那她这八年的寻寻觅觅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自认为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如果话是我说出的,我一定会负责,但是相同的道理,我也不会承认自己没说过的话。”
“忘了?”自嘲的一笑,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如果妳可以再多提供我一些资料,我愿意帮妳找出真正的男主角。”看她这个样子,他觉得很不忍心。
殷海蓝摇了摇头,她相信是他,她绝不会弄错对象,而且当初,她是生病才会寄住在外婆那里,外婆十几年前就过世了,那间房子早就卖了,妈妈也不清楚那是在什么地方,外婆是在外公死掉之后才搬去澎湖跟好朋友当邻居,当时她年纪小,当然也不会背下那里的地址,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他的下落。
“我真的很愿意帮妳……”
“这世上不会有另外一个相似的姚骆巍。”她转身走出房间。
他是实话实说,他并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有点酸、有点疼?他甚至觉得害怕,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弄错对象,她很坚信他把他们的约定忘了,看得出来这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忍不住担心地是否承受得住……
想这些干什么?她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无法承受那是她自己太脆弱了,这怎么可以怪他呢?他还好意想帮她的忙,是她自己不领情,他做了他该做的事,用不着对她感到亏欠。
没错,事情就是如此,他可以松口气了,他又回复到原本的生活了。
回到旅馆,殷海蓝像个自闭儿似的缩在单人沙发上,曾经念念不忘的约定轻易的被一笔抹煞掉了,她的心也在瞬间被挖走,漫长的等候,岁岁年年的寻觅,她究竟为了什么?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执着如今变成了笑话,往后她应该何去何从?
“妳不要闷不吭声,到底发生什么事?”顾心云已经在她耳边唠叨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依然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响应。
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为什么忘了,而且忘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把那约定当一回事吗?还是说,童言童语真的不能太认真?
受不了了,显心云直接握住她的肩膀摇晃她,“殷海蓝,妳看着我,妳知道我性子很急,请妳说句话好不好?”
“……说什么?”她一脸的呆滞。
“妳在姚家别墅发生了什么事?”再用力拍拍她的脸,真是急死人了!
“……他忘了。”
“嗄?”
“……他忘了。”眼泪缓缓的滑下面颊,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还在,只是太痛了,痛到失去知觉,她以为不在了。
半晌,顾心云总算反应过来,“他忘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他忘了。”她的脑子还无法思考的绕在原地打转,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把她打进无底深渊,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殷海蓝这副天崩地裂的样子,顾心云觉得很心疼,可是,她还是得假装没什么大不了,“既然那一段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他选择了遗忘,那妳就死心嘛!”
“我不知道。”
“什么叫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死--心--这绝对难不倒妳,如果妳愿意试试看的话,”
“如果心死了,我还能活着吗?”
“妳在说什么傻话,有我陪在妳身边,妳会活得很好。”其实顾心云一点信心也没有,可是这种时候,死的也要说成活的。
“不会好的,”她已经绝望了,怎么会活得很好?
“妳要看开一点,这么多年了,也许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他当然不能遵守跟妳的约定,难道妳希望他伤害另外一个女人吗?”
顿了半晌,殷海蓝微蹙着眉,显然又恢复思考能力了,“妳说他有心上人?”
咦?太好了,有反应了,顾心云兴致勃勃的准备发挥她的口才,“我先问妳,他是长得其貌不扬,还是性向有问题?”
“他是个混血儿,单是那双眼睛就可以电晕女人,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性向有问题,要不,Agapanthus应该会告诉我。”
“所以,他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Agapanthus没说他有女朋友。”
摇了摇头,顾心云的口气好像她是个笨蛋似的,“也许Agapanthus根本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就我自己来说,我交男朋友绝对不会告诉我哥哥,他是男孩子,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想,姚骆巍一定也会有这种心态。”
“我要去找他。”
这个结果跟她打的算盘不一样,顾心云这下子可慌了,“妳找他干什么?”
“我要找他问清楚。”
“呃……”这该说什么?不要自讨无趣?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太清楚,免得心里更难过?天啊,她好像把状况推回原状,麻烦了!
“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她是说“死心”,不是说“死”,少一个字,意思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谁来告诉她,现在如何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