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相信姑爷他……”
“虹儿,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
“是哦!”她不以为然的哼一声。
“我不跟你说了。”多说无益啊!
虹儿撒娇的勾住她的手臂,“小姐,虹儿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懂,你别替我担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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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隔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阕兮。一日不见,如三月今!
陪江夫下了盘棋,拒绝虹儿的伺候,严若沁意兴阑珊的走回房里,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尤其那种不明确的等待更令人焦虑,每时每刻都徘徊在期待与失望之间,苦不堪言。可是她还是深信,等待绝不会落空。看到床上的羊皮函,严若沁全身一颤,不自觉的加快脚步,上前拾起羊皮函,解下丝带打了开来,上头依旧有首诗,还有简简单单的几字:
思卿、念卿,生生不悔。
这是她熟悉的字迹,一直以来被她误认为出自大哥之手,如果不是大哥的那一封家书,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一年来,一直默默在呵护她的竟然另有其人,更意想不到的是,此人会是沈御!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可是她听见了,而且非常肯定是他……
“每逢月圆之日,送情诗给我的人原来是你。”她缓缓的转过身,果然看到他,他憔悴了不少,可是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却灼热有神。
沈御没有回答。
“你为何这么做?”即使她一直认定这是大哥所为,但每一次见到羊皮函,她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知道自己被默默的怜惜疼爱,远比任何言语的鼓舞更令人觉得可贵。
“我们相遇在十五,当时你看起来好小好小,爱哭又不想被人瞧见的模样,我见了好不舍、好心疼,就向老天爷许下誓言,我以后要照顾你,再也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我既然不想被人瞧见,又怎么会让你瞧见?”
“你相信吗?这是上苍的安排,她让我无意间找到了你这个又爱哭、又倔强的荷花仙子。”
“我……我才不爱哭呢!”
“对,你不爱哭,你只是忍不住哭。”
这还不是一样吗?严若沁不服气的嘟着嘴。
“沁儿,我不承认休书上的罪状,我并非无心,也不曾欺心,更不容许自己伤你的心,所以我不准你休夫。”
踟躇了半晌,她终于坦然道来,“我可不像大娘,能够容许其他的女人跟自个儿共有一个夫君。”
“你误会爹,更误会我了。”
“我哪儿误会了?”
“爹会娶二娘是可怜她,二娘是个孤女,从小就失去父母,她娘临死之前把她托付给自个儿的弟弟,可是舅母苛薄,不甘心家里多一个人要养,总是把粗重的活儿丢给她;有一天,她在河边昏倒,正巧被路过的爹给救了,爹在得知她的遭遇之后,为了帮二娘摆月兑她舅母的欺凌,迎娶她当二房,不过也言明二娘将来若遇到知心人,可以离开沈家另嫁。
“至于爹会娶三娘也是因为可怜她,三娘及笄之后就被她爹娘卖到妓院,可能是长相平凡,不止饱受技院里面的姐妹欺负,还得受那些大爷们的气,有一天,爹上妓院赴宴,巧见三娘被一个官爷打得半死,爹怜悯她的处境,便替她赎身,原本是想拿银子给她重新生活,可是三娘坚持要跟着爹,不求名分,只为了报恩,爹便迎娶她当三房,不过她跟二娘一样,随时可以离开另外嫁人。”
“原来如此;难怪她们情同姐妹。”
“就是因为娘待二娘、三娘像自个儿的亲姐妹一样,虽然爹和二娘、三娘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她们也一直没想过要离开沈府,另外嫁人。”
“对不起,我一直误会了。”
“你误会爹倒是不重要,可是我就不一样了。”
“你……你怎样?”
“我和醉春楼的云姑娘一点夫系也没有,我只是代替好兄弟为她赎身。”
“哦?”严若沁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这件事,我慢慢会向你说明白。”走到她的面前,沈御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沁儿,我今晚是来带你走,除非,你不愿意等我们回到荷风小筑再洞房,希望我依着姨娘的意思。”
“你……我……我才稀罕你要不要跟我洞房!”她又差又窘的低下头。
靠向她的耳边,他小小声的说:“原来我的荷花仙子不只爱哭,还喜欢说违心之论。”
“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哦!”
“你不理我,我们怎么生女圭女圭?”
“你……讨厌!”严若沁羞恼的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不过她的粉拳落在他的身上;倒像在撒娇似的。
“我们该上路了,等离开这儿之后,你爱怎么打我都没关系。”
“我……我不能丢下虹儿不管。”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魏逍会先把虹儿送回洛阳。我们一路上慢慢游山玩水。成了亲之后,我就是因为没能陪伴着你,才会让你有那么多误解,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不能全怪你,是我自个儿没用。”她若能对自己多那么点信心,也许就不会闹到今日的地步。
“胡说,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沈御深情的将她搂进怀里,“不过,可不准再休夫,不准自做主张把我让给其他的女人,知道吗?”
“嗯,将来不管遇到何种难关,我绝不再轻言放弃。”
“我们来勾勾手。”他孩子气的伸出手。
“勾勾手。”严若沁欣然印下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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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幸福可以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一起迎接日出和日落,一起领略大地之美。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心里头都还没准备好,他们离洛阳就剩不到半天的脚程,也就是过了今夜,明几个午时他们就要进入洛阳城了。
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严若沁躺在床上,却没法子闭上眼睛,洛阳是她的家乡、她最思念的地方,却也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悄悄的坐起身,她小心翼翼的越过沈御下了床,穿上外衣,打开房门走出去。
月亮被乌云给遮了大半,叫人不自禁的蒙上晦暗忐忑的愁绪。
“明儿个我们就可以回到洛阳了。”沈御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为她披上一件御寒的披风。
“对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你睡不着,我又怎么睡得着呢?”从身后抱住她,他偏着头,状似轻松的问:“是不是在想明天回到洛阳的事?”
“离开洛阳这么久,不知那儿的人事景物是否全变了。”
“你在担心?”
“我为何担心?”她调皮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被休的可是你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哦!”
长声一叹,他苦着一张脸,“是啊,沦为洛阳城笑柄的可是我沈御,应该担心的当然也是我喽!不过,我想明白了,这嘴生在人家的脸上,我管得了一个,可管不住所有的人,他们喜欢说什么,就由着他们,我如此聪明,又怎会傻得把他们的话搁在心上,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严若沁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却为他的细心体贴感动得眼角微微淌下泪珠。
“可是,也不能白白任他们说闲话,你同意吗?”
“嗯。”忙着偷擦眼泪,她无暇细想他在说什么。
“我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明儿个进城之前,我要先准备一大袋的小石子,如果谁说了让我听得不顺耳的话,我就赏他一颗小石子吃,我相信,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