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我们是家人,既然是家人,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她不喜欢这种被他排除在外的感觉。
静默一会,严子竣很犹豫,但她眼里的渴望和落寞让他不忍,他终究还是开了口,“李大雄以前也是三龙帮的一份子,他现在是在挟怨报复。”
“他以前也是三龙帮的一份子?什么怨恨让他变成找麻烦的敌人?”就算是出去自立门户,也不用找以前兄弟的麻烦吧。
“你知道后山吧?”
“嗯,小胖说很漂亮,过两天我也想去看看。”
“后山幅员广阔,从半山腰开始就是三龙帮的产业,好几十年前,老帮主也就是你过世的爷爷,喜欢园艺,把整片后山当他的后花园,陆陆续续种植大量的树苗,历时多年,过去的小树苗已经长大,其中不乏珍贵树种,涵养整座山头的水土。”
舒芙蕾面露疑惑,“我不懂,李大雄跟树有什么关系?”
“我刚说,其中不乏珍贵树种,李大雄不知从哪听说这片林木的价值很高,便起了异心,偷地契不成,让前帮主赶出帮,现在知道前帮主过世,三龙帮解散,就带着被赶走的怨恨仗势欺人,直接威胁我们交出地契。”
“只是因为价值不菲,就想要占领,这未免太可恶!难不成他看见别人富可敌国,也要跟人家分一杯羹?”她气愤的表达意见。为了那个自私鬼,严子峻还因此受了伤,可恶!而且谁说三龙帮解散了?
他安抚的默模模她的头,轻声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用不担心,你一样当你不做事的帮主,下次也不要跟雷公去摊贩了,我不是每次都能跟着。”
她没有回答,蹙眉张着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正犹疑着。
“芙蕾?”
“为……为什么?我会尽量不给雷公惹麻烦的,我想帮忙赚钱。”他是嫌弃她吗?是不是在怪罪因为要护着她,所以害他受伤。
闻言,他反握住还坚定扣着他手腕的小手,拉高到两人眼前,语气略带责怪。“让油烫到的地方不痛了?”
“早就不痛了,不过是一滴油,连伤口都没有,我可以保证,我真的不会惹麻烦哦……”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怪你惹麻烦,你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我的手?关我的手什么……你关心我?!”
严子峻没回答,表情显得不自然。“反正你专心上课,赶快毕业就好,不用想着打工赚钱的事,三龙帮是不有钱,但还养得起你。”说完,他利落的转身,住大厅的方向走去。
舒芙蕾心中起一股暖意。原来他是怕她的手受伤才不让她去顾摊子的。
这就是有家人关心的感觉吗?
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动,下意识的,她飞奔上前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
交横在他腰前的纤细双手,紧紧的不肯放松,说明她此刻的激动,语气带了一点哽咽。“严子峻,谢谢你。”
被抱住的男人僵直着身子,愣了好一会没动。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我就学……会坚强,你……是这些年来对我最、最好的人。”
带着感伤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他背后传来,他的背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湿意,让他的心一窒。
温柔轻拍着她的手,说出来的话却威胁。“好了,不准哭。”
“呜……我感动,你还……还凶我!”
“感动就感动,不用抱那么紧,我之前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吃我豆腐?”
“你这人怎么这么样啦,气氛都被你破坏掉了,我现在哭不出来了啦!”
“那很好,把眼泪吞回去。”
“眼泪怎么吞?又不是口水,你这人怎么……”
回廊上,两道身影争执了很久,也抱了很久。
三龙帮的祠堂里,供奉着历代帮主及其家人,舒芙蕾立在祠堂中间似乎想着什么,一动也不动。
“吃饭了。”严子峻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喊。
“嗯。”她轻应,却仍是不动的站着。“严子峻,你看我爸跟我爷爷长得好像,那我跟我爸长得像吗?”
“你长得比较像前帮主夫人。”
“是吗?我长和像妈妈啊……”
静默,祠堂里没再传出声音,严子峻也没打扰她,就陪着她这么站着,过了好一会后,她再开口--
“好陌生,明明是一家人却好陌生。”
她口吻里的落寞,让他忍不住出言安慰,“前帮主一直是很挂念你的,要不是……他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要不是走得早……这话他说不出口。
“有些遗憾是没办法弥补的,错过就是错过了。”舒芙蕾叹了一口气,走向墙上挂着的父亲的照片,举起手轻轻抹掉玻璃面上的灰尘。
无预警的,她的眼泪落下。
严子峻看见这一幕,宽阔的肩膀不自觉地颤了颤,垂摆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几度紧握又松开。
她在哭吗?为了这没来得及圆满的亲情伤心难过吗?
他以为她知道舒步德的苦衷后,大哭一场的她就能释怀,没想到她心底还是藏着这道伤口。
没有了笑容的舒芙蕾,让他看了不舍,心跟着揪起。
严子峻上前,紧紧从后拥抱住看来孤单无助的她,就像她当初抱着他时一样。
希望这个拥抱能让她知道,从今以后,会有另一群人真心守护她,若她愿意,他也会陪她一辈子。
“错过的来不及了,现在就让没错过的人来弥补。”
第4章(2)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舒芙蕾霎时回了神,感觉到严子峻正抱着她,两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此一时彼一时,她抱着人家,那是感激之情,但……总觉得现在反被他抱着,好像怪怪的。
她轻咳两声,化解自己的尴尬。“我没事了,只是一时伤感罢了。”本来只是想来上个香,却因为突然想起以前跟母亲的点点滴滴,才会感伤起来的。
动手柔乱她的短发,他出言取笑。“没事就好,刚刚一点都不像你。”
“不然怎样才像我?”其实她还满好奇自己在他心中的形像。
“叽叽喳喳爱讲话、爱问东问西、爱逞强、小孩子气……”
越听,她的脸色越难看,什么尴尬早就忘了,压低声音,她出言恐吓,“还有没有啊?”
“你还想听啊?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噢--”严子峻话还没说完,立即遭到一记肘击,不偏不倚正好拐到他手臂上的伤,他痛呼一声。
靶觉到他放了手,舒芙蕾转过身,本来打算调侃他中看不中用,拐一下就唉唉叫,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他手臂上的绷带,旋即大惊失色。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你不紧吧?”她紧张地问着。
“不碍事。”
看到白绷带上渗出了一点血丝,舒芙蕾更紧张了。“怎么会不碍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要不要找长脚来看一下?”
“没事。”
“渗血了怎会没事……对了,你今天换药了没有?”
他沉默了,她马上像抓到把柄一样大喊,“被我抓到了吧,那我陪你去换药好了。”她拉着他,急急忙忙要跑出祠堂。
他不禁莞尔,“都跟你说了,皮肉伤不碍事,我们去吃饭吧。”
再看绷带一眼,她纠起眉,“不行,先去换药。”
“不用,先去吃饭。”
“不换药,不吃饭。”
严子峻看了她一眼,妥协了,“随便你,我是担心有人又饿得肚子叫。”
瞪了他一眼,“你很烦耶,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两人初见面时的糗事,舒芙蕾脸颊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