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紧急地煞车,将柏岩山的思绪从手中的书本给惊醒了过来。
“老王,什么事?”质询地望向他的司机,柏岩山奇怪地问道。老王帮他开车也有好多年了,车子一向开得稳稳当当、小心翼翼,从来不会这么突兀地停车。
“老爷,有位小姐……突然挡在我们的前头!”瞪着那不知死活地蹦了出来的俐妍,老王不断地拍打着胸口,试图抚平那受到的惊吓。
倾斜向前,穿越玻璃,柏岩山正想确定老王口中的那位小姐,俐妍也恰巧从老王的急促煞车中傻然地回了过神,然后三步并两步地飞到了车门边。冲得太快,把别人给吓着,也把自己给愣住了。
用力地敲着深暗色的车窗,俐妍比手画脚地对着车内的人喊叫道:“对不起,我有重要的事跟柏总经理说,你可不可以把窗户给摇下来?”
望向后座的柏岩山,老王征询地呼唤道:“老爷!”虽然对方看起来一点危险性都没有,可是这年头,小心点总是比较妥当。
坐回皮椅里,柏岩山指示道:“问清楚她有什么事情。”顺着隔离的车窗摇了下来,柏岩山精锐地打量着外头的俐妍。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
绽放出迷人的笑容,俐妍赶紧抓住机会表明道:“你好,我叫夏俐妍,我想跟柏总经理谈一笔生意。”
好奇地微微挑起眉,柏岩山在老王还来不及否认他的身份之前,开口道:“小泵娘,你要谈什么生意?”虽然她找的对象不是他,不过,想找他谈生意的人可多着,只是,像她这个样子,他倒是第一回见识到。
柏岩山一说话,俐妍马上将目光移过去,这位应该就是柏氏百货的总经理吧!“柏总经理,事情是这样子,我们公司刚取得香港‘Jeddy’服饰的代理权,我们希望能在柏氏百货设柜。”这家伙看起来比她哥还严肃,不过,他倒有一点像她已经过世好些年的外公,威严之中,有着一股祥和的气质,她喜欢。
只是……想到了外公,就想到了那条遗失的金链子,那是外公送给她的二十岁成年之礼,坠子上还有外公亲手为她一刀、一划刻着的记号,然而,却因为她一时受不了无聊的庆功宴给弄丢了!说起来都怪她,把它当篮球玩耍投到树上也就罢了,偏偏又在她顾不得淑女形象,千辛万苦地快把它从树上给解救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失足之下给搞不见了。
设柜的问题,一向是由产品规划中心负责统筹管理,怎么她却直接找上了总经理?生意不上办公室谈,却挑在家里的大门口,这原因又是何在?成熟、妩媚,她是一个相当迷人的女子,可是,那眼睛、言行,却又有一种直率的无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世间沧桑,“女人”和“女孩子”,在她身上呈现了极微妙的双重美丽。如果他是年轻的小伙子,对这样的女子,他也许会心动。
“小泵娘,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尽避只是一面之缘,柏岩山对这女娃儿却有说不出来的好感。她不按着正常程序上柏氏百货请求设柜,想必有她的理由,既然她的目标是文瑞,那他就想法子引她找到文瑞,就当做这女娃儿跟他有缘吧!
“我们公司是……”大哥说她必须以个人名义将产品给推销出去,不可以仗着夏氏集团的招牌,那她只好自己乱编,“我们公司叫‘夏俐妍服饰’。”
“夏俐妍服饰?”有这么一间公司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不管她代表的公司是否真如其名,文瑞一定会妥当地处理,只是,该如何帮她而又不会左右文瑞的做法,这就需要一点技巧。怎么说,他们也是两个阳生人,他不能因为一己的私心,就决定事情该如何处置,点到为止是他权力的界线,剩下来的还是得由她自个儿去奋斗争取。
“是的!柏总经理,关于设柜的事情……”天啊!真是天助我也,事情实在顺利得教人眼红。
“小泵娘,我不是柏氏百货的总经理……”
“什么?你不是……”拼命了大半天,她乐得都快飞上天了,他竟然不是柏氏百货的总经理!可恶!她应该生气,他根本从头到尾都在耍她,可是,她一点发火的力气也没有。哀怨地看着柏岩山,俐妍委屈地抗议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笑了笑,柏岩山不多做说明,只是说道:“小泵娘,你这个时候来拦车,不见得等得到柏氏百货的总经理,因为他住在家里的日子不定,不过,每逢周末,他晚上一定回家团聚。所以,如果你想见到他的话,那是你唯一可以掌握住的机会。只是,你若是想说服他接受你在柏氏百货设柜,有关你服饰的特色、走向,各方面的资料,你就得多费心思好好准备。”
讶异地看着柏岩山,俐妍好奇地追问道:“你是谁?”
回以轻轻一笑,柏岩山径自转向老王说道:“老王,开车。”
目送着从身旁离去的车身,俐妍不解地抓了抓发丝,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肯告诉她这么多?
☆☆☆
往常一用完晚餐,大伙儿便作鸟兽散,看书的看书,谈公事的谈公事,各忙各的,晚上八点不到,家中已陷入一片冷清的睡眠状态。然而今儿个,柏岩山的心情特好,吃了水果,便催着众人陪他下棋。围着客厅,看着爷爷和文旭战得昏天暗地,文瑞也难得地喝起了小酒,跟着文勋在一旁优闲地观战。
“大哥,你看这盘棋是爷爷赢还是文旭赢?”
文勋才问完,文旭马上抢着吹嘘道:“当然是我赢,爷爷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臭小子,鹿死谁手还未分晓,你少说大话。”现在的年轻人狂妄得很,不过有点本事,就以为坐拥功成名就,殊不知,愈到最后关头,愈容易在疏忽之余功败垂成。这小子性情轻浮了点,沉不住气,看来他还有待磨练。
“爷爷,说大话也要有本领,不信的话,你等着俯首称臣吧!”
摇着头,柏岩山不发一语地继续认真地下着他的棋,这盘棋他非赢不可,这叫“机会教育”,藉此告诉这小子,得意是会忘形。
正当柏岩山准备杀得他不敢口出狂言时,却传来文瑞他们三兄弟的女乃妈——刘彩金的喧闹声。“老爷,不好了,我刚刚在大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混混不断地绕着我们宅子打转,好像在打探地形。老爷,我们需不需要报警?”
柏家大宅位处东湖,这里居家品质可称得上一流,那种小混混是绝少听到的。
“阿金,你有没有看错?也许人家正在等人。”柏家的院子里养有两只狼犬,为的就是以防宵小,如果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阿金会大惊小敝,也是因为谨慎,若说对方其实是一伙人,只是派一个人来勘查这里的环境,那还是留意一点比较妥当。
“老爷,我们这里又不是闹区,怎么会有人约在这里?而且,一个女孩子家,有可能这么晚还在外头打混吗?”
“阿金,你说对方是个女孩子?”思绪一闪,柏岩山心里忽然有个想法。
“是啊!老爷,虽然她一身男孩子的打扮,不过,那头长发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
微微一笑,柏岩山轻松地说道:“阿金,别管她,你去忙你的,一个女孩子家是做不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坏事。”“知道了!”一转身,阿金便离开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