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凯饭店副总经理这样的大位你坐得四平八稳,怎么单是一桩离婚手续,你却拖了三年,还弄得乱七八糟?”
多年不见,他劈头就是挖苦,让若耶改变了原本以礼相待的打算。
她为自己的无能找藉口,“我办惯了大事,像离婚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就捏不住准度。”
“嗯,你能凡事往好处想,观念算是改进许多。我听说你转到阳龙台的饭店效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并购了『朝阳』,这样漂亮的成绩单真是让我佩服。”
若耶不敢居功,老实地透露“奇招”。
“其实是外公捧著股东名册,找我帮他收购关键散股,后来我们意外地得到庄涛的协助,才在股东大会上,齐力将你爸踢下董事长的宝座。”
“庄涛?他会背叛我爸来帮你这样的大忙,想来你给他的好处真的不少了?”
她是不是闻到了浓浓的醋意?难道这么多年了,他还在乎她吗?
若耶叹了一口气,再次重申道:“我跟庄涛从来就没感情的牵扯,是你误会我们了。”
“是吗?我误会你们了?”
“他被他母亲洗脑,一定得与你竞争,且非得强过你,要不然展时楠就不会看重他,还会把他送去给别人养;他跟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屈展腾诧异极了。“是吗?他一向很强势,我从没想过他也是受害者。至於误会你跟他,我只是循旧例推测。”
“什么样的旧例?”
“因为只要我们看上同一样东西,他通常是抢得先机的那一个。”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若耶觉得现在讲这些都太晚了,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澄清。“可是我对他没感觉,你急著拱手将我让给别人时,也该先探一下我的意思吧!”
“我亲眼瞧见你们搂搂抱抱过,”他冷冷地提醒她,“还记得那一幕吗?”
若耶很想跟他大吼,告诉他那次不算,因为庄涛是一个同志!
但是她不能,为了庄涛,她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屈展腾见她欲言又止的难过模样,软下了心肠。“算了,过去的事咱们就别提了。”
“没错,因为於事无补。”她急忙附议道。
然后两人之间就是一片闷死人的沉默,屈展腾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捡好听的话说:“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帮我外公这个忙。”
“别谢了,一切都是因为你外公种下了许多善缘。”
他挑起一眉,要求她解释。
她爽快地说:“爸说外公曾在他年轻落魄时义助过他,阳叔叔也提过你外公是他入行的导师与前辈,再加上我曾经是他的……”
若耶把到口的“孙媳妇”吞回肚里,改口道:“我是一个有同情心的晚辈,不好意思拒绝老人家。”
她详细列举出自己大费周章协助他外公对抗他爸的理由,却没将最重要的动机说出口。
说穿了……这个仇根本就是为他而报的。
屈展腾当然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她不愿直说,他也不方便点破。“总之,我欠你许多。”
若耶马上提醒他,“别担心,只要你肯跟我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然后再重新签一份离婚证书的话,咱们就扯平了。”呵呵!这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主意。
若耶自我陶醉得快了一些,因为屈展腾口气蛮横地进出一句,“你想得美!”
“什么意思?”她的脸绿了。
他缓下口气解释道:“这里好吵,我们是谈不出结论的。”
“那我们找家咖啡厅谈好了。”
“不行,这样来回有一段路程,对我极不方便。”
“为什么?”若耶完全搞不懂他的话。
“我三天后必须以评审的身分出席一场厨艺大赛,所以必须赶搭明早七点的飞机回巴黎。”
天啊!她帮他把故乡的魔王消灭了,他这个逍遥王子却噩梦未醒,仍只打了回乡一游十小时的打算。
“那怎么办?”她一时没了主张。
“将就机场饭店了。我已订了房,顺便点了餐,因为飞机上的食物我吃不惯。”
全是藉口!
他登山露营时,一条硬得跟棒槌的法国面包都啃得津津有味,岂会吃不惯飞机餐!这藉口还真是可笑。
想著他大有蹊跷的动机,若耶的心绷了起来,“这不好吧!我们孤男寡女的……”
“就我所知,你的律师并不是这样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夫妻关系』才是,所以『孤男寡女』才该适用在你和那个听妈妈话的呆头鹅身上。”
若耶赶紧替楚彦辩护,“楚彦变成熟了许多,请你别这样挖苦他。”
“对女人的品味却一点也没变。”他嗤之以鼻,告诉她挑错对象,“我不懂你明明有庄涛,为什么回头找楚彦?他不适合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若耶有种受伤的感觉,“你嫌我不好吗?我既然不好,那你为什么不赶快点头跟我合作,离婚了事?”
“跟你点出事实,你就反应过度,看来你歇斯底里的毛病仍然不减当年。”
若耶忍不住对他怒斥道:“我会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没资格抱怨。”
结果,他反而压低音量,提醒她,“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讲话小声一点,等我们住进饭店后,你要学女高音唱破喉咙,我都不介意。”
“我们大打出手的机率比较高。”若耶没好气地瞪他。
他咧嘴,露出一对灿烂的白牙,卖乖道:“这主意不错,因为我不反对在床上跟你打。”
“屈展腾,你的要求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倒不这么认为,反正我说得够清楚,就今晚,要不要随你。”
若耶盯著他切牛排的手,手指上仍戴有白金婚戒;她将两手反背在臀后,试著偷偷地将他给她的婚戒摘下,也许是紧张过度,她竟然拔不掉。
他怪异地扫了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她忙停下动作,“我手臂痒,抓一下都不行吗?”接著转移他的注意力,“你那块牛排好吃吗?”
他耸了一下肩,评论道:“只在及格边缘,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你知道我不吃地上爬的。”她一副无福消受的模样,然后言归正传,“这三年来,我们无夫妻之实,你却在我有求於你时,要胁我跟你共度一晚,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错,我这是有始有终,希望咱们夫妻好聚好散。”
“鬼才相信!”
“若耶,只差十分钟就要午夜十二点了,届时你晚一秒做决定,我都不再跟你打商量,你哭天喊地都没用。”
“你别拿乔,我还是有跟你离婚的法子。”
“当然,只是你希望愈快愈好不是吗?”
“也不该是这样的快法。”若耶愁了。
“我提供你解套的方式,动机是善意的,你不该这样排斥。”
“屈展腾!你是善意才有鬼!”
他啪地一声,将刀叉拍在桌面上,推椅起身俯视她,“别跟我说,你对我的提议无动於哀,我明明注意到你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你自作多情,想像力太丰富。”
“若耶,你自欺无妨,但别把男人当傻子。”
若耶半求饶地询问他。“我们之间早结束了,不是吗?”
“对你而言可能是,对我来说却从来不是。若耶,这些年来,我从没有一刻停止想过你……我以为我失去爱你、关心你的权利了,谁知……”
若耶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慌张地打断他的表白,“停……你会这样说,只是希望和我发生亲密关系,这样做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