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问。
“我不小心听到大妈与林嫂聊天,说你明天就要回芝加哥,还提到你想走是因为我待你过苛。”于敏容阖上门,两手背在身后,纤纤娇媚的模样让他不忍瞬目,深怕她的影踪会在下一秒消失。
唐震天暗恼母亲多事,唇抿得更薄。“我的确已决定明天回芝城。”
“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于敏容坦白地问。
“不是。学校下个礼拜开学,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原来如此。”她面无表情,没泄漏自己的情绪,却是站在原处无言地跟他耗时间。
他们之间停顿了好久,气氛既僵硬又尴尬,最后是唐震天打破了沉默。“还有别的事吗?”
于敏容先不答,两眼雾湿地在自己的足尖上转了一下,然后抬头对他说:“有,我非常非常的生你的气。”
唐震天两手一摊,认错地说:“我知道不该弄坏杰生的相机,妳若想替他出气,我人在这里任妳摆布。”
于敏容听了,马上快走到他面前,“啪”地一声,轻掌了他一记颊。“别自以为是!我气的不只是相机而已。”
他原地不动地看着气喘吁吁,体力仍柔弱的于敏容,轻声问:“那么一个蚊蝇巴掌怎么够?要不要再一掌好消气?”
她体力尚未复元,火气虽大,手劲就是使不上来,只冷冷地说:“请别这样盯着我看。”
“为什么不能?”唐震天没挪眼,只不过换上了一脸的匪夷所思,似在咀嚼眼前人儿的话,探索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无法开口跟他坦白,因为他文风不动地站在那里凝视她的模样,让她有了被侵蚀的感觉,她只能重复方才的请求,“我请你别这样看着我。”
唐震天叹了口气,把她心中的别扭说穿。“妳是要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吗?那好,天鹅翅膀一拍就可甩掉蛤蟆,我倒奇怪妳怎么还赖在这里?”
于敏容听他话里的影射后,一时冲动地握起双拳往他的胸前捶去,“咚!咚!咚!”地好几十来声,直到拳头被人握住后,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粗野行为。
她勉为其难地抬眼望着他,被他深邃的眼眸吸引住,她任他握住自己的右手贴近他的胸膛,左手却被他反架到她的颈背上,她没挣开身去,只是喘吁吁地观察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的眼首先落在她的唇上。
她意识出他想吻她,但似乎像是要赌气与证明自己并不在乎他,她忍下挪身的冲动,任由眼前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却又甩不开的表弟往自己的唇欺过来。
她假装他是一条水母或是乌贼之类的低等海底生物,自己则是无动于衷的礁岩,除了发现他的唇比自己的柔软外,她对他是相应不理。
十秒后,他见她如蚌壳似的没反应,知难而退地挪开了唇,甚至松掉她的手。
她得意地冷笑,正要奚落他,唇才半张,他却见机又捧起她的双颊,袭住她的唇,以热情如火的舌尖在她齿唇之间恣意妄为。
这回她完全没有设防,也少了体力跟他相抗,只能任他攻城略地,回应他轻慰浅触的热络。
一时顷刻间,她忘了他是一只漂荡的水母,也忘了他是一尾滑腻的乌贼,她仍依稀记得自己前几秒是座礁岩,现在却成了被乱流冲毁的散沙,在他急流般令人晕眩的拥吻下随波逐流,没有方向与依循,只能漂到哪儿算到哪。
这样的解月兑感让她阖上了眼,渴望被一个要她、渴望她的人所拥抱的感觉席卷了她的理智,让她忘了自己,也忘了杰生。
她颤着手想抵御他的唇与,纤纤指尖触上他结实魁伟却热烫的胸膛时,一阵介于痛楚与欢愉的压抑申吟随即逸入她的耳,让她了解自己仍存在着些许女性魅力,这样的认知点燃了她对眼前人的渴望,他们相依紧偎,在厚地毯上拥舞。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没有扭身抗拒他的求爱。
他的求爱过程并不熟练,但出于爱她的本能,他破天荒地以言语奉承着怀中的女子,呢喃地赞美她,说她是他此生所见过最美丽,也最令他心动的女子。
她似乎受他的甜言蜜语所感,如花朵般似的在他身下绽放舒展开来,至此,所有的禁忌全被他们抛诸脑后,他轻而易举地寻觅到她隐密的芬芳,在几番欲语还休似的交涉下,一波又高过一波的热潮掩盖掉了双方的矜持,等到求得她的首肯,进入已然潮湿的她,想与她合为一体,不料,长驱直入的打算竟被一层屏障所阻!
同时,她眉心紧纠的模样也疼煞了他,他两臂撑起,急忙想撤兵,但被她揽上腰的纤腿缠住了身。
他愣在上方往下望,只见她双颊绯红,两眼晶莹却迷离地望着他,虽没道出一句挽留的话,其依依不舍偎着他的娇态已传递出遗憾的含义。
他的两性经验虽不多,但还不至于完全不懂男女两情相悦之事,他只是不了解已宣称嫁作人妇的她为何还会有一层屏障?
难道杰生娶于敏容真的只是闹着玩的吗?
还是他们真的笃信柏拉图关系可以成为永恒?
他警觉到自己就要酿灾造孽,但行动反应却没让他有时间去多想,因为他的定力已被腰背上那双纤足与身下的瑰香软玉给逼疯了,他微颔首,如痴如醉地顺应心仪女子的意愿,也圆了自己半生的妄想。
这场欢爱的结果让他顿觉自己像匹月兑缰卸鞍之驹,恣意驰骋在芳草连天的牧地上,渴望她的感觉何止意犹未尽,简直就是有增无减,他对她这么地有感觉,就不知她对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满足?
他盯着她汗珠微渗的额,打量她芳唇微启的脸庞,听着她气喘细咛的声音与急促起落的胸部,心中揣测着一个问题:敏容会对这场云雨甘之如饴吗?
他实在没有把握。
因为心上不确定,他在示爱的行动上不敢放肆,只能将精力全部放在压抑自我这一个勾当上,只准自己浅近示爱,不敢深入冒犯。
这招说蠢,其实是挺贴心的呆策,惹得头一回被点燃欲火的于敏容不知如何是好,想送往迎来却不知从何着手?
她被动焦麻似的僵着已然着火的身子,喑喃地低泣,索求他更多的温柔,直到再也不能忍受这样小心翼翼的谨慎后,她伸手自然地紧攀住他宽翼般的肩头,他则将她的人儿紧揽在身下。
他凑近她的耳边,重复地低喃着“我爱妳”这三个字,却被于敏容浇了一勺冷水。
斑潮中的她意乱情迷,眼角滑出两道泪,不能自已的索着他的唇,累积他在她体内制造出的快感,却毫不含混地表明自己的心志,“我心底爱的人还是杰生。”
心灵虽不契合,倒是合作无间;这样的矛盾情何以堪!
只能怨他俩都迷失在欲火之中,无暇去探究后果,只想把对方的热情掏空,不教彼此留下一丝缝隙,只允许一波波要来不来的激情冲上脑门,不容对方撤退,随着分秒的催促与拖延,最后终于让他们迷失在无声的震颤之中……
一场欢爱让于敏容体力透支,她紧蹙着眉睡去--在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之后!
清醒的唐震天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种无语问苍天的茫然,他不禁反省,在于敏容身心皆脆弱的时候,这样趁虚而入,公平吗?
他体贴地将她堆在胸前的洋装拉整好,拦腰将她抱起,拿出仅有的余力,送她回温暖的床上。
他半跪在床缘边,等着她恢复过来,想问她是否该把刚才发生的意外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