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苏敏敏的话,转着脑袋想把逻辑搞通,但怎么想就怎么不通。“你是说,这招仙人跳骆伟也有份了?”
苏敏敏大眼不眨,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他当然有份啊,要不然,你找他问去。”
我点头,“我会的,只要我联络上他的人的话。”
其实,我压根儿就不相信苏敏敏的话。我哥和史丹力·魏狼狈为奸跟我作对那一殷或许是真的,但只要苏敏敏一址上骆伟,我就完全不得她的话了,除非骆伟亲口对我承认。
在我看来,苏敏敏根本是居中扮演双面人,借力使力地报复我跟骆伟之间的关系,可惜的是,骆伟避不见面的举动让我对他也不信任。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没复制这片光碟给我哥吧?”
苏敏敏赶忙摇头否认,“没有,我跟你保证。”
我搀着她往外走去,建议道:“带我去找你弟弟,等我亲手毁掉原档案,你银行的户头里自然会有进帐,然后你得自动请辞,离我愈远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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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敏照办了,她简直就是在收到我汇款后的第二天消失掉,奇怪的是,少了她这个秘书的存在并没有我忙到不可开交,我反而可以心无碍疑地办公。
一个礼拜后,我踏入公司的第一步,直觉地感到不少同事对我另眼相看,他们不是一脸憋笑的模样,就是躲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有些半旧不新的男同事竟然敢在我经过他们时偷模我一把。直到我走近自己的办公室,面对被图钉固定在门板上的一张放大照片后,我简直欲哭无泪,一个礼拜前发生的恶梦似乎又重现眼前。
门上的照片显然是从光碟翻印下来的,主角当然还是骆伟和我,所不同的是,经过电脑加工修改后,我成了一个满身赘肉的果女,甚至比未减肥之前的我都还要肥胖。照片上端打了五个字,“烧饼夹油条。”
原来苏敏敏这个女人真的是不可信任,我怎么会笨到把钱奉送给她,还让她回头摆我一道!
为了这张恶毒的“烧饼夹油条”,我毫不犹豫地找黄副总递辞呈。
也许黄副总年纪大了,他竟没认出这张影印照里的女主角是我,还拚命追问我为了哪桩事要离开公司?“念香,你是我的左右手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再装义肢啊!
我把话忍住,委婉地将被窜改过的照片递给他,将发肿变了相的我指认给他看。
他戴上眼镜瞧个仔细后,还是没法接受我受辱的事实。“这种恶作剧理它做什么?不,你不能走,黄叔最近才跟董事会提议要擢升你,我们的势力才刚扎稳,怎么可以任人坐享其成……”
当我了解我在黄副总的眼里只是一位打桩扎营用的钉子时,我对他的尊敬也完全消失了。我口气强硬地告诉他,“如果这照片里的人是你女儿,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那……你休假一两个月,等息事宁人后再回来。这件事我再找你父亲谈,要他给你撑腰作主,非叫魏老总查办得一清二楚不可。”
“你不可以将这事告诉我父亲!”我急了。
“话总是会传送他耳里不是吗?”
我还是那一句,“你不可以将这事告诉他。”
黄副总皱着眉头看着我半晌,叹口气道:“念香,人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站起来,想当年,我跟你父亲打天下时……”
我无礼地打断老人家的话,”为什么人老不中用后,总是喜欢说那些老掉牙的话?”我不理黄副总一脸错愕,扭身朝我的办公室走去。
一个小时后,我抱着一箱私人用品离开,走在飙着大楼风的骑楼间,步上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箱子里乍传行动电话叩应声。那是骆伟的机子在响!我灰色的心情陡扬起一道彩虹,喜极而泣地快步将箱子丢上安全岛,拿机应话,“喂!喂!是骆伟吗?”
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是,我是张力,骆伟的朋友。”
“骆伟人呢?我可以跟他说一句话吗?”
“我一个小时前送他出关,他现在恐怕已在天空了。”
我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我哑口无言数秒,仰天饮着自己的泪,暗咽地低问张力,“我不懂,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要这样不告而别。”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会和苏敏敏勾结骗我。
“他有他的理由,虽然他交代过我,要我别多事,但我想想后,决定还是该跟你谈谈。你现在有空吗?”
三十分钟后,我与张力坐在南京东路的一家咖啡厅里。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一坐定就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拍立得照片,开门见山地问我:“认得照片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吗?”
我接过照片,瞪着占据照片的两个男人,他们皆伸长手臂收授一件包裹。毫不意外地,我接受骆伟又在此曝光的事实,当我将目光调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时,已是有点消化不良。
“我认识。他是我哥,只是他向来都是穿亚曼尼拍照的,这样邋遢倒是头一回。”
我无奈地对张力扯嘴一笑后,问:“骆伟收了我哥多少钱?”
张力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正好相反,是你哥坑了骆伟五十万。”
我闻言眉头拢在一起,“五十万?我哥坑骆伟?这怎么说?”
张力伸指比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口袋,变魔术似地掏出一本相本往我这头递过来。
“你哥装成市井游民,拿着照片找来一些流氓要胁骆伟,指控他用计污辱你,如果他不肯赔钱以示负责的话,就要让照片上社会版。”
我木然地翻过我已熟知的照片后,静坐彼端对张力道:“这不是真的。我哥有钱得很,他视我如仇人,我就算被人害了,他也不会浪费一根指头的力气帮我出气。
包何况,骆伟哪来多余的钱给人坑?”我愈想愈觉得我是被骆伟背叛了,如今他没脸见我,只好派张力来扭曲事实。
“目前的他是没有,但是他爸爸和他哥哥有。”张力怀疑地睨了我一眼问: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骆伟是朝阳运通的小开?他爸爸骆以驮是南台湾的名人,他二哥骆远则是新科立法委员,骆伟的妈妈虽然是骆以驮的小姨太,但骆家的经济大权都指在她手里,骆伟将来就算不是骆家接班人,他手上所握的筹码也足以叫骆家易主。”
“不下不,”我想着骆伟住的穷酸寓所,他那些摆在IKEA衣橱里便宜大众化的衣服,以及有可能见钱眼开、移情别恋的安安,连忙摇头纠正张力,“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骆伟就是骆伟,他跟骆以驮扯不上关系,跟骆姓立法委员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不可能比我有钱!“不有钱”是我看上骆伟的原因之一。但是我知道张力有可能是对的,如果他是对的,那么错的人就是我了。
我叹了口气,“看样子,我哥把骆伟的身份查出来了?”
张力摇头。“我想没有,如果你哥知道骆伟的身份的话,不会小儿科地只坑他五十万,更不可能只嚷着让照片上社会版,这相本里的任何一张照片都构得上地方政经头条。”
我想了片刻,问张力,“骆伟认为是我从中教唆我哥找他麻烦吗?”
“他起初的确怀疑你跟你哥要他赔钱走人,因为你在电话上开他一个玩笑,说什么他得对你负责到底的话。”
“那是玩笑话!”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跟张力解释,“虽然低俗,但确确实实是玩笑话!你得帮我转给骆伟,那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