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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 第10页

作者:阿蛮

窦宛深深地看了沈夫人一眼,思量着她的弦外之音。

她强烈地感觉到沈夫人并非简单人物,当年她敢冒险救出小王爷,带着他逃命,待事过境迁后再领着一批女眷重新建立家园,这般的毅力的确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窦宛是打心眼佩服起她了,但佩服她是一回事,她会不会成为自己计划中的绊脚石又是另一同事。

于是,她先压底姿态,语态诚挚地说:“夫人莫要质疑皇上的用意,皇上派在下来此完全是站在王爷的立场,为他的利益设想,而我当尽一切努力保护王爷;仅以此点,夫人当乐观其成才是。”

沈夫人浅笑地点头,“妾身也希望皇上派将军来此的动机是真如您所形容的那么动听。”

窦宛忍着不脸红,继续道:“夫人,造化弄人,已逝的事无法挽回,但来日可期;皇上依旧不忘幼时的情谊,依旧惦记着王爷。”

“皇上有将军这么忠心的人臣实在是天佑吾民,让我们期望您所说的一切皆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现在,让妾身领您去见王爷吧!”

沈夫人倏地站了起来,高雅地看着窦宛认真的表情,继续道:“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王爷虽已成年,但偶尔会有孩子气的举措,他一使起性子时,谁都拿他没办法。最后一点,我们得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窦宛好奇地问了,虽然她的姐夫曾再三警告她别太好奇,但仍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因为好奇是女人的通病,窦宛更是不可免。

“我现在给你机会去唤醒王爷,如果你能让他在半个时辰内衣冠整齐,神智清明地端坐在席位上的话,你就可以留在此地充任王爷的侍卫。”

“我若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你所说的条件的话又怎样?”

“很简单,只要掉转马头往北行便可。”言下之意,她是要窦宛滚回平城就是了。

窦宛强抑下不悦,“沈夫人,您别忘了我是身负皇上的御旨而来。”

沈夫人眨着杏眼瞅了窦宛一眼,“这点我一刻都不敢忘,因为将军您已跟妾身再三阐明过了。您是可以挟着天子的圣御来拒绝妾身提出的条件,不过,想想,这么照章办事多无趣!倒不如在走马上任以前,趁着老虎儿熟睡时偷捋虎须来得刺激!”

沈夫人下足了饵后,又怀疑地眄了窦宛一眼,“莫非将军没有把握?”

窦宛没有马上中计,但好强的她心里免不了要挣扎一番了,她谨慎地问了:

“你如何证明这不是个圈套?王爷也许和你有了默契!”

“我们都知道你会来,但没料到你会那么早到。”沈夫人照实地说了,“因为我擅自作主地要婢女暂时对王爷隐瞒你的到来。”

窦宛微带怒意地瞪了沈夫人一眼,“你只是王爷的乳娘,没资格管这么多事吧。”

“喔!当然有,王爷几乎是我一人女乃大的,如果我认定谁将对王爷不利的话,就会用尽一切方法遣走该人。唉!为什么将军就不让妾身有机会去信任您的能力呢?

只是用力摇几下,王爷就会醒来,多轻松。”

“夫人别晃点我了,这差事若是那么易如反掌的话,您还会拿来做打发我走的条件吗?老实告诉我,要王爷醒来得折腾多久。”

“不很久!”沈夫人神秘地微笑,“耗费一个时辰而前功尽弃的大有人在,不过还是有人能在弹指间就把王爷唤醒。”

“是吗?弹指间?那么容易!那我得感谢沈夫人宽容我那么多时间了!足足半个时辰。”

“是的,将军您要好好把握时间。妾身会在明堂前点上一炷长香,望您能在香灭前完成你在王府里的第一项任务。”

第四章

于是,窦宛又被另一位生面孔的女婢领到王爷的厢房了。

厢房这端格局宽敞明净、光线充足,两扇门一被人推开后,窦宛自然地往前跨了一步。

偌大的室内,离窦宛十步之远处挺立了一大张屏风,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假思索跨起大步,来到屏风后面,又见一大面四方纱帐从高梁处垂吊而下,模糊了帐内的人影,几番受到阻碍的窦宛不耐烦地将纱帐一掀,走了进去。

一名男子侧身蜷卧,怀间抱着一团揉成球状的薄被,适巧地埋住了对方的脸孔,只留一头黑亮直长的乌发垂散于玉枕间。

窦宛曾以脚踢醒过成千上百个男人,当然也目睹过他们的睡姿。

他们不是四肢一伸画个大字形,便是如猪趴得四平八稳,要不然就是鼾声连夜不断,她的姐夫拓跋仡邪则是较与众不同,他可是单臂一枕,以标准“带刀卧”之姿睡上几个时辰都不用翻身!但一有风吹草动可以马上弹身而起杀敌去!

有人说那是因为他定力够,但窦宛宁愿认为那是因为如此睡的话抽刀容易,砍人更方便!

而现在,眼前的男人如婴孩般的睡姿,教窦宛心软,一时之间竟不能决定该用左脚抑或是用右脚将他踢醒!

最后,她决定用手去摇,一连推三下,不但没用,那卷得跟熟虾的身子反而缩得更紧了!

但窦宛不气绥,因为对付懒虫她有的是办法。她猛地弯下腰强力抽出郁云寿怀里的被单,但被单尾部冷不防地被人给拖住了,窦宛用力一拉,虽然揪出了整张床被,但她的身子却因失去重心而打滑在地。

窦宛抱着被单,气得爬近郁云寿的身旁,趁他熟睡之际,甩手就给对方一记耳光,一来为了报复,二来为了叫醒他,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但当窦宛将上半身横在郁云寿的胸前,低头看清他那多出五爪印的脸庞时,她马上后悔了!

“怎么会是他!那个青衣男子!”窦宛的双颊顿时又绯红起来,她尚不及缩回头,对方的双肩一旋,两眼一睁,直勾勾地瞪进了窦宛眼里。

此时,窦宛才意识到自己该逃开,但为时已迟,因为对方已伸出双臂,像扛鼎似地一把抱住窦宛,连人带被地往另一侧翻去,还满足地长哼了一声。

窦宛的头敲到了木板缝,疼得她迸出了一滴泪来。没多久她头上的疼就被胸前多出的压力转移开来,原来郁云寿又是一头地埋进窦宛与他之间的那团被单里!

这教窦宛大喘了一口长气。现在,她更有充分的理由得在半个时辰内唤醒郁云寿——也就是她在桃花沟里遇见的青衣男子。

意识到时间已不多,窦宛急着自郁云寿的怀里月兑身,怎知他死不放手,任凭窦宛怎么挣、怎么摇都没有!

包坏的是,窦宛每摇一次,他就愈是往被里钻,突然,窦宛全身僵住不动了!

因为她敏感地意识到顶在他鼻尖的不再是那一球被单,而是她有布紧紧缠上十来圈的胸口!

窦宛感觉到他正以鼻头摩蹭着自己的胸部,在她身上画着无形的圈圈,画得她意乱神迷。

窦宛自我挣扎地静躺在原处,一下子期望他能慢慢松手,一下子又希望他别放手,因为这似乎是她唯一能跟对方如此接近的时刻,她想多为自己收拾住一些回忆,她想尝尝身为女人被心上人疼的滋味,哪怕对方把她当成一团被子揉也心甘情愿!

现在,窦宛终于了解自己为什么那么怕拓跋仡邪了,尤其怕撞见他跟窦惠在一起的时光,更怕目睹窦惠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神彩,因为,那是强扮男儿的窦宛永远负担不起的奢侈。

就这一刻,窦宛恨起天下所有的女人,更怨父亲为什么要她强扮男装,让她孤独地过着阴阳两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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