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蒙先生,今晚的宴会您玩得还尽兴吗?”“飨酿”董事长询问黑发高大的男人。
男人身材匀称修长,彷佛有着无限的爆发力,却被一身文明的西装掩饰,黑眼深邃温和,举手投足间带着上流社会的优雅,巧妙地柔和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
“谢谢董事长为安琪拉费心安排,我很高兴。”
的确是下了番苦心,男人微笑地心想,除了场地的安排之外,“飨酿”董事长还吩咐员工带着自己的子女前来和安琪拉同乐,增添欢乐的气氛。
但是,安琪拉却始终靠在他身边,艳羡地看着孩子们玩耍。
“安琪拉,过去和大家一起玩好吗?”男人原本颇具权威性的嗓音,放得格外低柔。
“唔……”安琪拉吮着一手的大拇指,怯怯地微微摇头,可爱的小脸泛出一抹红晕。
“对不起,这孩子就是这么怕生。”男人略带歉意地跟“飨酿”董事长道。
“不不,哪儿的话……”董事长笑呵呵的。“安琪拉小姐真是可爱,如果我那个标榜单身主义的大儿子结婚的话,说不定女儿也有这么大了……”
老板在这边交际应酬,底下的员工也在那儿谈八卦。
“那位就是戴尔蒙的负责人吧?怎么不是『阿豆仔』呢?”
“人家是混血儿啦!而且还是台湾人的血统喔!”
“真的假的?”
“那么,那个小女孩怎么会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叔侄呀!”
“因为那位负责人呀──”故作神秘,声量低了好几分贝。“不是家里的老婆生的,是老戴尔蒙在外头的风流种。”
“真的?”倒抽气声四起。“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喔!”
“我才没乱说!”提供八卦消息者信誓旦旦。“这些事可从我的朋友的表姊的朋友的记者朋友那儿听来的,听说啊……”
听说,他的父亲保罗·戴尔蒙,是个从年轻风流到老的男人,经常趁着出国做生意,和女人发展一段情,目前除了他以外,在泰国、波兰、意大利……到处都有一堆孩子自称是戴尔蒙家的后代。
听说,他的母亲是个赴法国修艺术课程的留学生,在巴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认识这个老风流后便陷了下去,非但没有成为艺术家,反而与他狂恋了一年多,并怀有身孕。
听说,老戴尔蒙夫人最忌惮的便是他们母子俩,因为风流的丈夫在外处处留情多年,却单单为了这个东方女留学生动过和她离婚的念头。
所以,他们母子俩在他幼时便曾搬回台湾住了好几年,等一切风平浪静,才又被父亲接回法国。
那时戴尔蒙夫人一看木已成舟,气愤之余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家里的和外头的女人才两造相安无事,各自抚养自己的独子长大。
接下来的发展却像是上帝在开命运的玩笑。
戴尔蒙夫人的儿子麦修娶了世交家族的长女为妻,生下安琪拉,但夫妻俩却连同老戴尔蒙在一次搭小飞机时意外失事。之后,戴尔蒙家族便由当年才两岁的小女生──亦即安琪拉·戴尔蒙继承,戴尔蒙老夫人为实际的事业操控者。
不过不幸的是,戴尔蒙老夫人虽然有心守住丈夫的家族事业,却对经商一窍不通,反而是丈夫那个在外头的私生子在商场中崭露头角;为此,戴尔蒙夫人终于不得不向他低头,力邀他入主戴尔蒙家族,暂时代替安琪拉经营酒庄事业。
男人轻啜一口杯中的酒液,衣角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安琪拉正满脸好奇,比比他手中的酒杯。
“想试一口看看吗?”男人──威廉·载尔蒙低下的脸庞上写满对小侄女的宠溺。“这是戴尔蒙八五年的气泡香槟,颜色虽然有点深,但酒精浓度颇低,适合女性饮用,小孩子但尝两口无妨。”
轻声低哄着,他笑睇着安琪拉谨慎地捧着玻璃酒杯,低头伸出小舌尖,像只小猫般的啜饮。
“安琪拉小姐还太小,不适合喝酒吧?”“飨酿”董事长在旁说道。
“这不是喝酒,是试酒。”威廉伸手模模小侄女柔软的金发。“她是戴尔蒙酒庄的主人,理应了解这些。”
“噢!”
“飨酿”董事长的口吻无不诧异,威廉不必问也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威廉·戴尔蒙不赶快趁侄女年纪小时篡位,言下之意还会在日后“还政”给她?这是说真的还假的?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只是,威廉懒得浪费唇舌去解释,只管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应该做的事情。
这时,“飨酿”董事长秘书在上司的一个眼神暗示下,拿了一个半人大小的礼物过来。“戴尔蒙先生,这是我们『飨酿』送给安琪拉小姐的生日礼物,祝安琪拉小姐生日快乐。”
安琪拉好奇地看那个糖果造型的大型包裹,小脸兴奋地通红,在威廉的含笑颔首下才解开包装的缎带,当那只柠檬黄的可爱长颈鹿呈现在她眼前时,她更是难得地发出一声细细的喘息,旋即珍爱地把布偶紧紧搂在怀中。
“喜欢吗?”连威廉也颇为欣赏这个造型可爱的布偶,但更令他意外的是安琪拉那如获至宝的样子。“叔叔再买一些给妳?”这孩子向来少欲少求。
不料安琪拉毫不迟疑的用力点头,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盈满乞求的光芒。
“请问一下,”威廉转身含笑看着“飨酿”董事长与秘书。“这个女圭女圭是在哪里买的?”
“珍珠女圭女圭”店里来了不速之客。
“哟!这家店布置得还真可爱。”大摇大摆,小混混甲乙丙丁鱼贯地走入店里,第一个叼着香烟,第二个往地上吐痰,第三个恶质地打翻陈列架上的商品,第四个用脚把门踢上。
午后没有客人,昏昏欲睡的珍珠揉着惺忪双眼,嘴里才喊出“欢迎光临”,随即被四名凶神恶煞吓醒。
“请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女圭女圭?”她还是礼貌性的问。
“女圭女圭?嗤。”小混混甲显然是带头者,他露出黄鼠狼似的笑意,使个眼色,四人便将珍珠困在柜台后头。
“小姐,我们只对钞票有兴趣──妳这家卖女圭女圭的店听说生意不错,挺赚钱的,我们几个兄弟目前手头有点紧,借一点来花花吧?”
他们几个是帮派里的小喽啰,狐假虎威,专门找安分守己的小商家进行勒索。
“我没钱。”珍珠警觉地和他们周旋,一边思索逃生之道。“你们……赶快走,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大眼骨碌碌地不断瞄向门口,只要有个客人上门就好,也许就可以把这些小混混给吓跑……或者那人够机警,及时帮她报警。
“哈”的一声,小混混甲不屑道:“报警?像这样?”
手势一切,小混混乙立即拿出刀子切断电话线,小混混丙、丁在旁嘿嘿冷笑的助阵。
“小姐,我是看妳可爱,才特别宽容妳,如果妳真的惹我不爽,我可是会送妳一桶汽油和一枝火柴~~”小混混甲撂下狠话,小混混乙则拿着开山刀在她眼前比画。
叮叮当当──悬挂在门上的风铃蓦地响起一串清脆音符。
有人来了!
“拷!”风铃声就像警报器似的,吓得四名小混混鸡飞狗跳,离门口较近的丙、丁两人想也不想的朝来者扑了过去。
“呀──呜哇!”原本示威似的叫喊变成哀鸣。
以多击寡,这些小混混非但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男人一记记精准的重拳给打翻趴在地上,才刚发出哀嚎,就又被人一脚踹得像只翻白肚皮的青蛙,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