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不想嫁给他吗?”亚歌加反问道。
“想──不,我是说,想都没想过!”才怪,从小她的心愿便是长大后能成为阎仕的新娘。“我不能拖累了他。”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
“阎仕不会在乎你的脚──”
“但是我在乎呀!”佩佩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他是‘拉丁教父’,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身旁理当有个……有个……”
天,她自私地想不出任何女人有资格站在阎仕身旁!
“至少不该是我,不该是个残废的女人!”
亚歌加还没回话,她身后倒是先响起阴沉沉的声音。“是吗?佩佩,这就是你的想法?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的眼光,认为我不能为自己挑选妻子,还要你来多管闲事吗?你太过分了,佩佩。”
“我──”轮椅急急地转向,佩佩看见阎仕脸上同样阴沉,芳心急遽跌落谷底。口乾舌燥,但还是坚持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阎仕拒绝接受这套言论。“我以往就是太宠你了,这回我不会顺你的意,婚礼一定会如期举行,你除了嫁给我外,休想嫁给别的男人!”
云霞如虹,远处钟声响起,波鲁达庄园庭苑中临时搭建的神坛前,气息隆重肃穆,神父拿着圣经,举行婚礼的仪式。
“阎仕,你是否愿意娶佩佩?波鲁达小姐为妻,不论贫贱病痛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一辈子都珍爱他?”
“我愿意。”
“佩佩?波鲁达,你是否愿意嫁给阎仕先生,不论贫贱病痛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一辈子都顺服敬爱他?”
“……”
“佩佩?波鲁达?”神父以为新娘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决定重复一遍。
阎仕此时不轻不重地捏了她的手心一下,唤回她的神志。
“我──”她其实想大声说“我不愿意”,但是棕色的眼像在警告她:最好按照他的话去做;又像在乞求着:求她按照他的话去做!这叫她怎么说得出“不愿意”呢?
尤其,她内心深处对于和阎仕结婚一事,不知有多愿意啊!但是,现实是她根本没有资格许诺他,所以她只能说:“我不──”
阎仕又在捏她的手心了!而且捏的力道还加重了!棕色的眼光将警告与乞求全数转化为冰冰冷冷的怒气。
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就是知道啊!怎么办?
“我……”佩佩真的说不下去了,心里矛盾得很。
闭上眼,紧紧的,一鼓作气的,她听见自己月兑口而出的是──
“我愿意!”
从她开口说“我愿意”,庭苑里洒了五彩缤纷的花雨,敲起悠长的钟声,到婚礼结束,到现在将近午夜十二点,她被送到卧室里,她还是没有一份真实感。
她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虚幻的,只要闭上眼睛睡着,再醒来,是不是都归零了呢?
话说回来,她终究是自私的,爱他爱得不够深,没有真的为他着想啊!佩佩苦涩地想着,猛然扯下镂花的头纱,孩子气地用力一甩──扔到地上去,如果可以,真想用力踩上两脚……
如果真能办得到就好了!心酸的一笑,白天时被婚礼酝酿出来的高昂情绪一下子委靡了不少,佩佩突然觉得置身在这间被拿来当作新房的卧室中,空气变得好稀薄,待会儿阎仕是不是就要进来了呢?岂不是更呼吸不过来了?
思及此,她转动着轮椅,门同时没有预警地打开了,新郎笔直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佩佩暗叫了声糟糕,僵在那里不敢乱动。
阎仕暂时没有看向她,怕自己看向她时又想生气了!这个佩佩,在神父面前叫他足足担心了五分钟有余,才听见一句细微的“我愿意”。怎么?她还是没放弃那“牺牲小我”的伟大精神吗?
他动手月兑下燕尾服,动作很慢,为的就是要好好思索一些事情,佩佩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他一举一动的男性魅力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直到他月兑得只剩长裤,着结实的上半身走来,一把将她抱起来,佩佩这才回神,马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别──”佩佩只有一双手可以反抗,而且也不是那么真心想反抗。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剥去她的礼服,亲吻着她的锁骨,抬起生气但氤氲的棕眼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就什么都不想反抗了。
是啊,其实自始至终,她就深深期盼着这场婚礼的到来不是吗?
只是她的脚,她的脚……
“佩佩,看着我们。”将赤果的她抱到自己腿上,阎仕诱哄着。他知道她的情况特殊,他得设法在她毫无知觉中取悦她。
新婚的佩佩被热情的丈夫困在床上足足三天有余……就算没“感觉”还是会“累”的啊!她只是那个“被动”的一方就快要“不行”了,着实怀疑着阎仕怎么还能那么“生龙活虎”的?
也许只能说他不只是“拉丁教父”,还是个“拉丁超人”吧?哈哈……她“苦中作乐”地笑笑。
佩佩将轮椅推到窗边,打开窗户,想呼吸些新鲜空气,不意往二楼底下一看──发现阎仕正在跟几个手下说话,看起来像是闲话家常。那几个手下其中有人带着妻儿,一个年轻妈妈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孩。
阎仕说着说着,就看向那个小婴孩,也不知说了什么,年轻妈妈就把小婴孩抱给了阎仕,几个手下看着一向稳重的老大一抱到小婴孩后有点儿手忙脚乱地,不约而同的发出笑声。
那一幕,活生生踩到她的痛脚!佩佩痛苦得无法呼吸,几乎快要死掉……
小婴孩……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他的啊!她对这一幕怎能无动于衷呢?
蓦地,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多余,轮椅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在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佩佩再度心绪大乱,什么都无法思考,在退到床边茶几时,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只马克杯砸破,挑起一块碎片,用力地住手腕一划──
双眼长睫轻轻一颤。
“你醒了吗?”
不,她没有。佩佩不敢睁开眼睛面对事实,一个阎仕听起来又气又苦恼的事实。
“你差点就──你知道吗?”阎仕一顿。“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及时帮你止血,救回了你,你早就……”
对,她知道。她差点就自杀成功了吧?可惜还是功败垂成了,不然现在她就不会躺着不敢睁开眼睛。
“敢做就要敢当!佩佩,张开眼睛看着我!”
不,她是敢做可是不敢当!佩佩不自觉抿了抿唇。
“张开眼睛看着我!”
也许是被阎仕这前所未有的暴喝给吓到了,佩佩的双眼还真的“唰”地张开了,迎上他难看的表情,马上又想闭起来逃避了事。
“佩佩!阎仕一向自诏温文冷静,但是这阵子为了佩佩,火气节节攀升。“你敢割破自己的手腕,却没那个勇气来面对我吗?”被她气得忘了她还是个病人,阎仕往她的双肩一握,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掐入她的皮肉里。“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啊!”他还以为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不是吗?
“我不想怎么样!”被逼急了,佩佩也豁出去了。“我为什么要拖着这副无用的身体活下去?而你又为什么要娶我?我相信你爱我,可是,我不敢爱你呀!只要我的腿一天不能行走,我就一天想要自杀!你懂吗?让我死吧!或许对我、对你而言才是解月兑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