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张伯冠端详她好一会儿。虽然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却也不勉强戳破了。“没事就好。”
“我……要回去了。”蜜丝注意到有人正看向他们这对小夫妻,许是先前公开温存的举止引人侧目了吧?她不大自在地偏了偏脑袋,避开他擦发的动作。“你也快回去市集忙吧!”蜜丝对张伯冠半途抛下生意追来的举动,又感动又过意不去呢!
“我送你。”他温声却坚持地挽起她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结实,些微的粗糙揉蹭着她柔软的掌心,有点刺刺的,也有点痒痒的,一揉一蹭之间,蜜丝顿时觉得自己被揉蹭的不单单是一双小手,还有一颗受了委屈的心。
情不自禁,她将螓首娇躯往他胸膛靠拢过去,小脑袋瓜更如波斯猫般擦擦磨磨,引来他半诧半怜的睇凝。他唇边漾起一丝浅笑,没有预警地将手臂揽上她的腰肢,引来她的娇嗔。
“你真讨~~厌哩!异乡人。”呵,任谁都听得出来,不同于以往,蜜丝娇嗔中半点泼气全无,有的只是浓浓的小女儿情意,“讨~~厌”得很呢!
“蜜丝,以后我尽量会回来吃午饭,然后你傍晚时可以在门口等我,我们再一起到附近吹风纳凉散步,你说好不好?”
一边为蜜丝绕来绕去穿戴纱丽,张伯冠一边觉得有趣至极。小小一块布竟能学问大如斯,而且他还发现不管是怎么扎、围、绑、裹、缠,纱丽就是会呈现出它的纯艳美感,教他是愈上手便愈过瘾。
蜜丝一听,开心得笑颜逐灿,“真的吗?你以后要每天陪我吗?击掌许诺吧,办不到的人要学小狈叫喔!”
“汪!”张伯冠先叫一声给她听。
“哈哈!”蜜丝抱着肚子,笑得都快发疼了。
“汪汪汪!”张伯冠小狈——呃,语误,张伯冠可一点都不想当小狈,果然五天内有三天都可以赶回来跟她吃午饭,陪她一起在附近悠闲地散步,卿卿我我聊天的模样,恩爱得教人看了不眼红都不行。
渐渐地,蜜丝原先骄傲撒泼的脾气有了很大的改进。屋子里少了她的大吼大叫、蹦蹦跳的身影,倒还真少了几分“热闹”哩!
夏末秋来,张伯冠月前辗转托人送回中原的家书,也终于有了回音。
打开雪白的信纸,张伯冠迫不及待读着有关家乡的消息。
“异乡人,你们中原的字怎么那么奇怪,变那么多种形状,一下子方方的、一下子又扁扁的?”
倏地从他背后探出脑袋,蜜丝还索性把下巴靠到他一边的肩窝处,把重量赖到他身上去了。
汉字很奇怪?咳,他看梵文也差不多嘛!
张伯冠将一手往后拍拍她的后脑勺,示意她安静,好让他先将信看完再说。
百般无聊的蜜丝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咳嗯!”她刻意挺起上半身,用她的丰满慢条斯理地在他的背部,由上而下溜了一遍,再逆向由下往上滑了一回,男性的肌肉回应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哎,姑娘。”倏地扬臂将她带入自己怀里,张伯冠扔下信,无可奈何的决定要先来“安抚”小妻子……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回合,云雨终于暂告一段落。
“蜜丝,”满足的男人,将吻烙在佳人光滑的果背上。“还没醒吗?”
“对,我睡着了。”蜜丝赌气地大叫,“不要来吵我休息。”
“嗯,不吵你休息。”张伯冠一挑眉,忍俊不禁。“你睡你的,其他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吓?!威胁、威胁,这分明就是威胁!她一骨碌翻身滚开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戒备地瞪着他。
“可恶!”他那怡然自得的笑容,不禁教她跳起来拿东西往他便砸。
“哈!”她精神充沛的模样令他爽朗一笑,一点都不在乎她枕头加棉被的攻击。
嗳,这对小俩口,感情可真“好”哩!
一年一度,光之城中的卡修拉荷大神节来临。
寺庙被重新粉刷,打扫得干干净净,摆满供奉用的糖蜜和又香又美的鲜花,空气中飘散欢愉的气息。
纱丽及其他布料的订单接得手软,不论男女老少,都希望在庆典时穿得光鲜亮丽。
阿古斯家的织坊,从早到晚忙个不停。阿古斯和张伯冠这对岳婿,也是一天到晚张罗、调度人手、拜访客户、督促织工进度,忙得连一餐饭都只是胡乱吞食几口了事,更不用说晚上倒头便睡。
张伯冠操劳的模样让蜜丝看得十分不舍,却又偏恨自己是女儿身——
“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可以帮着你一块儿做事。”夜里,蜜丝给瘫在榻上的丈夫捏肩膀捶腿,忍不住有感而发。“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别这么说,蜜丝。”张伯冠倒是很能心平气和,对她笑一笑,还带着一丝调侃,“倘若你是个男的,反倒是有许多事,我们都不能一起做了呢!”话中有话,听得蜜丝脸红红,轻轻赏他一巴掌,任他笑着扑倒她……
慵懒温存地抱在一起好一阵子,张伯冠轻松地枕在她的大腿上,要求她喂给他一块块切好的水果,模样极为满足。
或许,张伯冠自己也还没察觉到,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为放松且自在的时刻,蜜丝更是他除了手足之外,第二个能卸下温文庄重面具的对象,而且他至今仍不明白蜜丝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
“蜜丝呀蜜丝……”呢喃她的名字,一回回,他的心沁着甜蜜。
“什么事?”好奇地弯腰俯首,蜜丝等着他的下文。
“我——没事!”硬生生改口。
“什么啊?”昏倒!蜜丝没好气地啐他一口。这个异乡人啊,什么温文庄重呢!大家——包括她在内,可真是大大看走了眼。“不然你叫我是做什么的?叫好玩啊?!”
“是呀,是很好玩。”张伯冠想了想,居然也同意了这一点。
“哼!”蜜丝把预备喂送水果到他嘴里的小手一缩,转向自己吃下去。哼,欺负他!
卡修拉荷大神节当天。
张伯冠发现,其实天竺人节庆的方式和热闹程度,和中原是大同小异的。
一队由白色圣牛拉行的车辆缓缓游着街。为首的车里摆设一尊男性神袛像,金光闪闪、珠光宝气,再接下来从第二辆车开始,乘坐着一名曼妙女子,面容木然,身上穿着他不曾看过的白色纱丽,肃然的氛围和周遭热闹的笑语,形成极大的对比。
“她们是谁啊?”张伯冠转头问向阿的士。
阿古斯一家出游,但女眷们不准跟着男人们挤来这里看热闹,张伯冠再极目张望,发现两旁夹道围观的众人,清一色都是男的。
“哦,她们是今年要奉给卡修拉荷大神的庙妓。”阿的士还没回答,张伯冠右手边的男人,就已经好心的解释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卡修拉荷大神将纳新庙妓哩!”
“庙……妓?”何谓“庙”,张伯冠知道,“妓”这个字他也听得很清楚,但是这两个字摆在一块儿,那就真的有听没有懂了。
“庙妓是嫁给大神的妻妾。”这回换阿古斯的次子解释了。“而且庙妓会是所有男人的共有财产,将来任何男人都可以到庙里去找她们享受一下。”
“你是说……这些女人将嫁给你们的大神,但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去找她们……呃,享受一下?”这真令人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