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净心无言的摇摇头,朝他伸出了双臂,好将两名婴孩重新抱回来。
“爷……找好卜卦者给孩子起名了吗?”尽避口头仍是用生疏的敬称,但无法否认的,刘净心对他的感觉变了,原本打定主意要坚持到底的冷淡和恨意,似乎薄弱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他凝视孩子们的视线很专注!她这样告诉自己。
“还没。”野夜龙淡淡摇头。“我不愿找外人为孩子起名。”
“为什么?”刘净心讶异道。一般习俗而言,愈是富贵的人家,对新生孩儿的起名愈仔细讲究,别说为了取蚌名要算天干、排地支,恐怕连奇门遁甲、五行八卦那一套都统统会搬出来呢。
“因为,我的名字就是这样算来的。”野夜龙回答怎么有些奇怪?刘净心纳闷地思索一会,旋即恍然。对了,她是听过已逝公公野滔尽在自己儿子、女儿同时诞生时,重女轻男的奇特大小眼态度——“野日凤”是爹娘一块亲自取的名,而“野夜龙”却是随意扔给卜卦者取出的名。
但野夜龙下一句话教她吃惊地睁大眼睛。
“你最好尽快替他们想出好听的名儿。”竟然就这样把取名这慎重又伟大的任务托给她。
“我?”刘净心以为他说错话了。“怎么会是我?就算你不打算请卜卦者,也合该是你来决定的。”
“你是忍痛个把时辰,才生下这两个小家伙的人。”野夜龙不容她拒绝的决定道。“这世上,没人能比你更有决定他们名字的资格。”
小嘴怔怔微启,刘净心几乎说不出话,“但是……但是我现在根本没个主意呀……”为什么野夜龙竟然这么轻易,就将这种大事托给了她?双眸不觉盈盈大张,努力想在眼前俊美肃然的男人脸孔上看出些什么,但再怎么努力,她还是看不出他为何会这样决定。
“孩子的名字,满月之前,你慢慢想,无妨。”野夜龙似是觉得夫妻俩独处的时间够了,打算从床上起身,膝头再次随著长腿的动作,有意无意碰触到她的身子。
或许忙著思考,刘净心一点也不在意,这让野夜龙索性更加得寸进尺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勾起她的小巧下巴,往她那柔滑的脸颊上啄个一吻,换来她猝下及防的一记微喘,这才慢条斯理地离开床铺。
“反正在孩子满月酒时再正式起名也还不迟。”野夜龙淡淡笑言。
刘净心呆若木鸡的模样,不再是这阵子的矜持冷淡,让他很是满意地莞尔,忍不住再抚模一下她的脸蛋,才起步朝门口走去。
啊……刘净心又脸红又迷糊,如果不是得好好抱著一双婴孩,肯定会忍不住拾臂抚模自己的脸了。
他啄吻的地方似还残留些许的烫热,足以燃烧起整张小脸。
只不过她著实没那“燃烧”的机会哪,野夜龙扬长而去,几乎同时,原先的女眷忙不迭又簇拥喧嚷地挤了进来。这回,还多了一个莲老夫人在内。
“少夫人,您没事吧?”
“来来,把小姐和小少爷交给老身洗浴吧。”
“心儿呀,娘好欢喜,你可真是争气,一口气就生龙凤胎啊……”
“借光、借光,我要端炖补给少夫人——l
“少夫人,小姐、小少爷好可爱喔。对了,爷是不是把小姐、小少爷的名字都先取好了?所以方才在同你商量?”所以才把众人都先斥出房外,不是没道理的。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少夫人,那,小姐、小少爷叫什么名字呢?”这下子,可是有志一同的疑问了,个个都睁大著眼睛等刘净心回答,就连莲老夫人也不例外。
“叫什么名字呀……”或许情急生智就是这么回事,刘净心这下子,倒真的在心中为一双儿女,当下便取好了名字。“他们叫……”
***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随著鞭炮声响起,野家大门大开,一个个仆婢笑容满面走了出来,手中都挽著—只装得沉满满的红蛋篮子,准备四下左邻右舍分发,甚至路过的行人全部见者有份,好好共同感受野府上下为刚刚满月的一对小主人庆祝之情。
野凤飞、野龙腾。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当野夜龙得知刘净心所决定的名字时,直觉就联想到自己先前亲手制出的饰板,那用来聊表对野日凤暗中情愫的纪念作品,在上头福至心灵刻写下的两句题诗——
凤飞青日舞九天,龙腾夜半不思眠
野凤飞,野龙腾,他的骨肉呀……
刘净心一定入房内,便看见野夜龙轮流抱起娃儿逗弄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他俊美的模样好稚气,与那两张又圆又甜的小脸简直是如出一辙,看得刘净心差点以为她在什么时候又多生出了一个孩子而自己不知道。
“你是龙腾,男孩儿要强壮勇敢,将来好保护姊姊,知道吗?你是凤飞,女孩儿应当甜美可人,将来好照顾弟弟,知道吗?你们——”
野夜龙看刘净心正站在推开一条缝的门外,用一双安静的眼睛惊讶地看著他。微微的,他的耳根泛红,很不自在地扭过头。
先前他特意将所有下人都给支出房外,就是顾忌著有人会看见他喁喁细语的模样——没想到万密终有一疏!
野夜龙有些狼狈瞪著她,“怎么站在外头不进来?”就算刘净心是他的妻子,他仍是忌惮著,不肯将太多真实的情绪流露出来。
“对不起。”一听便知是变相的逐客令!她原本尚称愉悦的心情也动了气,把由门外跨入房内的小脚一缩,换个方向便离开,错过他那丝懊悔莫及的神情。
孩子们长得很快,一日要吃好几顿,尽避雇请来的女乃娘白昼里备了分量极多的粥汤来哺食,可是一到夜里,两张小嘴还是饿死鬼般努力吮食娘亲的。
“呵,小小姐、小少爷食量可真好。”由打出娘眙到现在爬行於地,也不过—回的夏去秋来。
两个娃儿眼儿亮亮,精神得很,眨呀眨巴地惹人逗怜。
“龙儿乖,女乃女乃抱抱。”莲老夫人笑呵呵地欲抱起男娃儿,岂料小龙腾在女乃女乃一双胳膊弯里又扭又蹭,乐得莲老夫人直夸:“好、好,龙儿这么精神,女乃女乃疼你。”
“呀呀。”另一个放著爬行的小女圭女圭,小凤飞也来到了坐在软铺椅的女乃女乃裙边,抓著裙角就想引起女乃女乃的注意力。
“啐,快放开我!”哪知莲老夫人表情一变,接著竞要把小凤飞给甩开。
小手猝下及防被挥掉,重心顿失,在女乃娘抢救不及的惊呼声中,“咚”的一声,女女圭女圭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得可结实响亮,当下婴孩嚎啕大哭了起来。
“吵死人了。”莲老夫人著实心偏得严重,呼暍女乃娘。“还不快把她带走?”自己却亲亲爱爱抱著孙儿不放。
老人家如是的偏心疼爱,刘净心还没说什么,可野夜龙就先发难。
“娘,您做什么呀?就算孩子哪儿惹您不快,但还那么幼小,您怎么下得了手?”
“有什么好下不下得了手?”慢条斯理啜口茶,莲老夫人姿态是那么优雅,说出的字句却是那么残忍。“孩子不乖,就得打著教,愈早开始愈好。”
“小凤飞哪儿不乖了?”说实话,野夜龙该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娘亲的人。现下,他确实隐约猜到了莲老夫人偏心的态度原因。
丙然,“谁教那死娃儿长得那么丑!”莲老夫人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说出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不丑!”野夜龙一向孝顺娘亲,但仍忍不住动了气。“小凤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