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呢?”她揪住一名中年仆妇的衣袖,焦急又好奇地问道。
“请让开,小姐。”中年仆妇不耐烦地道。小姐没看见她捧了一大堆贺礼吗?她的手很酸耶!“你找爷吗?爷正忙着呢!”
“哥哥,忙什么?”兰心又问道,小手愈揪愈紧。
“哎呀!就忙着准备拜堂呀!拜托!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啊?”
大家都知道兰心是个痴姑娘,表面上不提,私底下却都瞧不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她。
“拜堂?”兰心不懂地重复。
“就是成亲娶妻啦!这可是人生大事,我看你是不会懂的啦!”中年仆妇轻啐了一口。
兰心猛摇头问道:“拜堂好,哥哥来,会,陪兰丫头吗?”
有好几次,她想找哥哥玩,哥哥总会要她耐心等等,说事情办完之后,才有时间陪她,应该是这样的吧!
“小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中年仆妇哈哈大笑,恶意侮辱地道:“以后爷才懒得理你呢!他陪新夫人都来不及了,将来若再有了子息,他就会陪着自己的妻子与孩子,以后就再也顾不到你啦!”
兰心小脸一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胡说!”
扮哥以后怎么可能不再陪她了呢?
中年仆妇冷哼了一声,又径自下去忙了,留下兰心兀自思索着她的话。
“兰丫头,不懂、不懂……”她小小的脑袋瓜子,怎么都无法将“拜堂”以及“哥哥以后不陪她玩”这两码子事连上的。
“兰丫头,哥哥,问问!”突地,兰心急急忙忙地迈开脚步。对!就是这样!她要去找哥哥问个清楚!
咦?为什么家里多了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呀?
而且,为什么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中,她就是找不到哥哥呢?
兰心开始感到害怕不安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落了一样。
她不知道这种无法理解的情绪,就是“无所依靠”。
“哥哥、哥哥!扮哥……”她好紧张喔!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像无所谓一般?
“小姐,今天您就乖一点儿,莫去打扰爷了!”下人赶紧上来阻挡,深怕她会坏了好事。
打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她就是要找哥哥玩的呀!这有什么不对吗?
“哥哥呀……”兰心终于找着战骁了,她兴奋地想跑过去时,脚步却突然一顿。
站在将军府大门口,头戴喜帽、身着红袍、腰系蟒带,穿着喜气洋洋的喜服,更是衬托出战骁的俊挺。
然而,兰心却对这样的战骁感到陌生。
不!这不是她认识的哥哥啊!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前脚才一跨出门外,后脚却怎么也跨不出去了。
“迎娶时辰到!”
随着一道响亮的叫喊声,一身喜服的战骁翻鞍上马,头也不回地率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迎娶去也。
刹那间,兰心在呆愣之余,心突然痛了起来。
她好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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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将军,本王爷将妹子郑重托付予你,你要好好善待她,日后咱们都是亲家,还请将军多多指教了。”尽避一身喜色衣衫,璋啸王爷仍是显出几分诡谲邪魅,莫测高深的黑眼微眯起一道寒光。
“谢谢王爷。”尽避心头为之气结,战骁仍是拱手作揖,只觉得自己一身喜袍颇为讽刺。
他们两个人在气势上,丝毫不遑多让。
他迎娶玉荷郡主是硬被安排的亲事,还足足让损友李昕嘲笑了好一阵子,也让他恼恨无比。
他知道自己的战功再怎么辉煌,却还是不敌璋啸王爷一手遮天的势力。
他不是怕死、不是怕失势,而是他还有兰心要照顾,而将军这份薪饷、这等身分,才足以提供他们优越的生活。
因为,他不能丢下兰心不管啊!
战骁在心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是对自己催眠一般,以免会当场拂袖而去。
“起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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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兰心挤在家仆之间,沉默地看着一切,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
好痛!
脸色一白,她只能不停地深呼吸,好控制莫名的疼痛感。
扮哥,为什么?为什么兰丫头会痛痛?
“爷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啊!”
“希望爷和夫人百年好合!”
“希望爷和夫人早生贵子!”
“咦?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下人嫌恶地唤道。
“小姐,请回去兰苑休息吧!”管家粗鲁地扯起兰心的衣袖,想将她带离开。
听说待会儿会有许多达官贵人陆续到场祝贺送礼,将军府可不能因为小姐而丢脸啊!
“找哥哥……”
“不成!您今日万万不能去打扰爷……恐怕爷日后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陪小姐了。”
硬是拖着兰心,管家将她送回兰苑。
抿着嘴儿,兰心独自在房里嚎啕大哭起来。
“再会、再会!再会……”只见黑黑在鸟笼里上上下下地急乱挥翅,它的“口头禅”喊得震天价响。
它愈叫,兰心就哭得愈大声了。
此时,将军府内的人都簇拥在大厅,或是去布置为新房的牡丹苑,没有人会跑来这里安慰她的。
“呜呜……黑黑……哥哥、哥哥……”兰心哽咽得话不成句,涕泪纵横。
呜……都没有人要理她……以后……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了……
兰心哭完了就想,想完了再哭,哭到累了就又停下来想,双眼无神、神志恍恍惚惚的,也慢慢听不见黑黑的“再会”了,她如游魂似地走出兰苑。
她娇小且毫不起眼的身影,走过忙碌的家仆以及前来恭贺的宾客之间,走出一间又一间的厅堂,也走出大门,却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知怎地,天色突然转暗,开始密密地降下毛毛雨。
兰心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天空。
“下雨。”会湿湿、会生病、会烫烫、会难过。“躲。”她想起爷爷以前告诫过她的话。
可是要躲在哪里呢?
兰心这才发现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了。
原来,她已经来到长安城内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下雨啦!”雨势加大了,不仅是路上行人忙着躲雨,众多的店家也赶忙动手收拾东西。
“躲躲!”怎么办?要躲在哪里?她到底可以往哪里躲呢?
兰心一股作气地往最近的红瓦屋檐下奔去,奔到屋檐下时,她的衣衫已经湿漉漉了。
“呵呵呵……小泵娘,你要不要进来避避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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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兰心低喊一声。
眼前白发白须的老头儿和“妙手回春”兰长生,乍看之下倒有几分神似。
“来来,进来‘女蜗天’吧!”“女蜗天”的铺主笑道,从里头伸手拉了她。
兰心乖乖地踏了进来。
“哇!”随着她的步入,盏盏烛火诡异地自动燃起,明亮得让她看清楚室内的一切。
室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件件来自中原、塞外的奇珍异宝,犹如孩童找着了新鲜的玩意儿。
若是换作其他人,肯定会为这些宝贝而起贪念,可她却完全不了解这些玩意儿的价值,只觉得这些玩意儿煞是特别。
“来,擦把脸吧!”铺主递给她一条干净洁爽的软帕。
兰心顺从地接了过来,乖巧而认真地开始擦揉湿漉漉的长发,以及胳膊和颈子,她还将湿鞋儿褪了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些。
爷爷好好喔!
“嗯……嗯……嗯……”满足感让她不停地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