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李昊眼眶一红,并深深气恼起自己的学艺不精。
天若有情,何苦磨人如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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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
一双眼眸几经难受挣扎,终于吃力地慢慢睁开。
独孤昙清醒了。
“啊……”
这就是她的声音吗?沙沙哑哑、微微弱弱的……为什么这般难听呢?
“啊……”她更加努力的发声,却惊觉喉咙的溃烂紧缩,甚至连这声“啊”也是勉强吃力到需要花上全身所有的力气。
“小美人?”
或许是心有灵犀,在一旁桌几小睡的李昕突然清醒,听见她在挣扎的申吟。
“你醒了?”喜出望外,他奔至床榻前,雀跃万分。
“啊……”微微偏过脸,独孤昙看见了他。“啊……”怎么了?我是怎么了吗?
“不不!别说话,小美人,你睡了好久、好久,难免会没力气,你可贪困得很,害我唤也唤不醒你,霸了我的床这么久……”他故作轻松愉快,却在不知不觉间哽咽,“你可想死我了!”
“啊……”她好痛、好痛、好痛……一股非常的直觉,令她恐慌不已。她是要死了吗?
“不!”立即读出她眸中的惧色,他不由得加重语气,却又无比轻柔申誓,“小美人,你不会死,我可还想同你玩亲亲,玩一辈子的亲亲……”
他渴望地俯,却不能真正贴上她的唇,因为她不能容许有一丝实质的亲呢接触,那对她来说都是伤害。
她快死了!她立即明白他眼神中的害怕与绝望。“啊……”
“啊?啊啊啊啊!”李昕也高高低低的发声,故意同她玩起声音游戏,顺便扮个五五的鬼脸。
“啊……”好想笑!独孤昙唇角欲扯,但撕裂般的疼令她喘息又开始短短急急,身子痛得弓起又躺平,发出骇人的嘶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颓然放弃。
“啊啊……”独孤昙发出疼痛的申吟。
普天之下,莫过于这种火焚之苦最是恐怖而疼痛。
“小美人乖乖,只要再一会儿,我就会找来最优秀的大夫为你主治,解去你的疼痛……乖呵……”
但是,李昕这种承诺根本无法实现,已经没有大夫肯再前来一试,有人甚至索性大胆而直率谏言——
“请三是爷就为她准备后事吧!”
“把他给我赶出去!”
李昕总是如此勃然大怒,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敢再吭声。
老天爷啊!你在看吗?你真的有长眼睛吗?
李昕披头散发,握拳朝天际怒气相向。
懊苦该难的,该我非她呵!你是听见了没?
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乌云密布,电闪雷劈——
它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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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
奇异的气息,悄悄地在夜里扩散,弥漫在人的心底。
那是一种只属于暗夜里的叹息,很轻、很慢,却清楚异常。
当李昕从盹睡中清醒并张眼,一股奇异的冲动在他全身上下鼓噪着。
来吧!来吧!
“哪里?”不自觉地月兑口,李昕环顾四下,周遭却毫无人影。
这里。
在声音的引导下,李昕来到长安城的某处偏僻巷弄。
是的,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
李昕怔怔地看着一道微不起眼的破旧木门。
几番犹豫之后,他轻轻推开门,低头矮身进入。
正当伸手不见五指、一片黑时,一簇焰光亮了起来。
“三皇爷,有失远迎啊!”带笑的老声传来,“您的大驾光临,使‘女娲天’蓬筚生辉。”
“女娲天?”李昕重复了一次,黑眸好奇地四下梭巡,很快就发现,触目所及之处均是光耀璀璨之极,完全不输宫中的镇国库,即便是随便的一巾一镯,都令人惊艳得目不转睛。
“有缘必相逢,三皇爷。”沧桑带笑的老声逼近,语气和蔼,“您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什么?“小美人,昙儿。”李昕不假思索的道出,原本无精打采的他,精神重新一振,“为了我爱的小美人。”
下意识中,他就是断定这声音的主人必然知晓些什么,也能帮他。
“是啊!‘月下美人’啊!她可是命在旦夕呢!”老声似是若有所思着,“她也真是命运多舛,我本以为她该跟着那名邪恶男子一块儿死去并陪葬,岂料她除了原主子外,又意外接受了你的血,所以现在仍活着。这对她而言,是福还是祸呢?”
老声的喃喃自语,听来无理头却又清晰无比。
“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李听说道。不,或许他早懂得的,但他不会承认。“我不管是福是祸,我就是要我的昙儿伴我一辈子。”
“即便她拖着残伤焦败的破身子,又痛又苦的过完一辈子?”老声轻轻地反诘了一句,“这样,你是真的爱她还是恨她?”
“不!我只是……只是、只是——”豆大汗珠涔涔直流,李昕的额角青筋暴跳,紧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如果独孤昙是那般模样伴他一辈子……
说不介意,是自欺欺人吧?他当然会介意,真的,如果她是这般苦痛难当地煎熬一辈子!
“您该仁慈些,三皇爷。”老声幽幽一叹,“尘归尘、土归土。您不如就让她……”
“不!”他否定得激动又强烈,“我不会放弃她,决计不会!她是我的!我的!我的——”
老声陡然噤声。
“我……我甚至还没有告诉她,还没……”
他们的结缘太匆促、欢爱太短暂,就连离别……也合该这般无声无息吗?
不!他就是不能接受啊!
“那只能怪他早了一步,你却晚了一步啊!”老声不得不如此感叹。
即使人再神算,天意却更棋高一着地难以捉模。
“来,三皇爷,您瞧。”
一面铜镜平空出现,平平稳稳落到李昕的掌心。
“这便是‘月下美人’,也就是独孤昙的正身。璋啸王爷以自己的血喂养这面昙花镜子,因此,在他死去时,她是该跟着殉葬的。岂料,您先前阴错阳差也用自己的血哺了她一些,所以‘月下美人’侥幸至今未死,但其元神被摧毁得体无完肤,若要愈合,需要长时间的休养……”
“所以说,她还是会好起来罗?”听见了重点,李昕露出欣喜。
“是。”老声没骗人、可是还有但书,“但是,要等‘月下美人’休养够,不知要多久。更何况真的恢复了,也不会再和以往一般。”话中意有所指。
“只要她能伴我一生,我不在乎!”李昕昂然回答。
“那好。”
一道极刺目的光袭向李昕的眼睛,刹那间他紧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发现手中除了铜镜,还多了一柄匕首。
“割开你的皮肉,将血涂满镜面,试着让她接受你的元神之气来弥补她自己的,然后就得看上苍如何安排了。”
李昕没有半丝犹豫,立即以匕首割腕,立现一道又红又深的血口,血液如水流般染上铜镜。
半晌后——
“这样够吗?如果还不够……”
“够了。”
听到这声回答时,李昕便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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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
“他醒了吗?”
“三皇爷醒了!三是爷醒了!”
醒了?他睡着了吗?他怎么没有印象呢?
朦朦胧胧的,李昕看见两张在他眼前放大的脸庞,是李昊和李旭。
“你是怎么回事?”李昊难得这等严厉、近乎斥骂的口吻。
“什么……怎么回事?”好累又好痛,李昕几乎不能思考。
“好端端地,为什么到外头的花园自杀?”
自杀?“我哪——”他突然住口,想到昨晚那似真又似梦的经过。
他急忙想起身,却因抽疼而倒抽一口气,低头发现左腕被包扎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回换李旭在问了,他的表情比往常更阴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