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字成双,红烛高烧。
除了尹老爷子无法下病床之外,尹家两位夫人都紧张地看著这位准“女婿”一步一步地靠近。
烈日冷冷的扫视周围一遍,仿佛在警告所有在场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我的匕首呢?”他直勾勾地盯著芙蓉夫人。
一名家丁立刻上前,手中的托盘上安安稳稳的放著“金乌”。
“我的新娘呢?”
门帘一卷,两名喜娘扶著—名穿著凤冠霞帔的女子走了出来。
烈日冷眼看著新娘一步步缓慢的定近他,他甚至注意到她不住颤抖的脚步。
他的新娘在害怕吗?
哼!她的确是该怕!
“我说……贤婿。”芙蓉夫人壮著瞻于开口,“不不!烈大人,您该和小女拜堂了。”
“拜堂?”烈日突然笑了,他的笑容看起来相当的残忍。
他伸出一手指向一名男仆,“你,去捉一只老公鸡来。”
他的另一手比向一名丫鬟,“你,去给我抱只狗来。”
“烈大人,您这是——”芙蓉夫人不安地朝新娘瞥了一眼,似乎很有顾忌,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
“咯咯咯咯——”
“汪汪汪汪!”
几乎是同时间内,一鸡一拘被带到喜堂上。
“拜堂。”烈日冷冷的退后一步,要人把鸡和狗放在新娘身旁。
“你这样太侮辱人了!”芙蓉夫人终於明白烈日在搞什么把戏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烈某只是正在教导我的妻子明白这个道理,教她不要心存非分之想。”烈日的语气愈淡,讽刺的意味就愈浓。
“你——你……”芙蓉夫人的嘴唇都气得发白。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烈日是刻意制造出这种场面,他摆明了就是要让尹府难堪,制造出让邻近人家耻笑尹府一辈子的话题,让他们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如果夫人有异议,尽量提出来没关系。”烈口有恃无恐,倒想看看芙蓉夫人还会出什么招?
忍忍忍忍忍……芙蓉夫人的下唇都给咬破了,这才扯出一抹僵笑,端坐在椅上。
“一拜天地!”充任司仪的仆人拉扯著大嗓门喊道。
“咯咯咯……汪汪汪汪……”
在烈日的指示下,仆人与丫鬟各自抱著一只动物,另两名丫鬟扶著新娘,就这么行礼了。
“二拜高堂!”
“咯咯咯咯!”那只老公鸡不知怎地突然发起“鸡疯”,挣月兑出人的怀抱,展开翅膀就朝芙蓉夫人的位子扑过去。
“哇!救命啊!”芙蓉夫人吓得以袖遮睑,衣料“啪”的一声,被老公鸡的脚爪抓花了。
“汪汪汪汪!”小拘也莫名地兴奋起来,那丫鬟也抱不住它,就看著它一个劲儿的朝秋菊夫人跑过去。
“啊!”这回换秋菊夫人跳起来了,只见她的一双小脚拚命在椅子底下乱踢,却怎么也赶不走那只狗儿。
这真是……呃!名副其实的“鸡飞拘跳』。
好不容易—切都恢复平静后,他们才发现烈日早巳带著新娘离开了。
从一大早开始——不!是从昨儿夜半起,尹之雀的脑袋便一直处於昏昏沉沉的空白状态。
她的耳边净是人来人往的话语、脚步走动的声响……可怪异的是,她的脑中糊成一片,无论再怎么专注,都无法听个分明。
此刻,她只知道自己的头痛得都快要裂开,身子又被一股摇来晃去的力道给甩得快要散了。
“恶……”她忍下住发出阵阵欲呕的声音,她快吐了。
摇来晃去的力道倏地停止了——烈日勒住了马。
当再一次的呕声传来时,他很不情愿的一把勾住她的腰,僵硬地把他这个刚娶到手的新娘拎到附近的草丛边,让她呕个痛快。
他们早就远离尹府与城镇,来到人烟罕王的野外,
这儿离一般经商行走的道路颇有一段距离,阵风吹起沙尘,远处的山峰被夕阳映得红澄澄的,煞是好看。
没空理会那个正在呕个不停的新娘,烈日宁可多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透著一层森寒的阴影,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
呼……呼……”蹲跪在地上,尹之雀好不容易才觉得舒服一点。
当那种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恐怖的呕声停止后,她狼狈地站了起来。
好半晌,她的视线才找到准确的焦点,立刻,她下自觉的瞠大了眼。
烈门冷肃地站著,任她打量。
不知怎的,他突然在意超她停留在自己睑上伤疤的眼光,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希望她会……去他的!他希望怎样呢?任何女人一见到他的疤痕便因惊吓过度而昏昏去,她应该也不例外。
不过,这个“尹之蝶”比他想像中的小多了,也不怎么符合他在心中设定的形象。
据他得到的讯息,尹之蝶是尹府最小的女儿,为芙蓉夫人所生。她从小便体弱多病且性子冷淡,但她却是芙蓉夫人的掌上明珠。
她,和他想像中的相差颇多。
黑色长发衬著巴掌大小的心型睑蛋,两道浓眉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鼻梁上则点缀了几颗淡粉红色的雀斑,粉色的唇瓣正因困惑而微微噘起。
不同於烈门不动声色的打量,尹之雀光明正大地将他瞧个彻底。
那是一张陌生而俊美的脸孔,脸孔两旁披散著发丝。
尹之雀从他古铜色颈项的喉结开始往上梭巡,扫视过他漂亮完美却又遭到严重破坏的脸庞,忍不住举起小手,在碰触到他的同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迅速缩回去。
好不容易从烈日那张“与众不同”的脸上挪开视线,尹之雀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完全陌乍的荒郊野外。
“这里是哪里?”她月兑口便问,眼光再度回到他的脸上。“你是谁?”
第二章
她居然问他他是谁?!
烈日冷笑一声,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终於明白为何这位新嫁娘从一开始的拜堂到被他掳上马,全都温顺得过头,毫不反抗——
她被人下了药!
哼!想来芙蓉夫人也是被逼得不得不出此下策吧?尹家人深怕他的报复行动,而不惜对反抗的女儿下药,让“尹之蝶”无法抗拒地嫁给他。
“最毒妇人心。”他冷哼道。
“这位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尹之雀心里又急又怕,扯著他的衣袖,小小的脸蛋儿仰望著他。
她的个头好娇小。烈日看著那张约莫只到他肩头的小脸,她脸上那份纯真迷惘的神情竟让他的心中一震。
“我是你的夫婿,我爱带你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烈日皱眉看著她,不悦地挥开她拉扯的衣衫。
“夫夫夫……夫婿?”尹之雀被他的话吓到了,赶快往后退开了一点。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哪时和你……咦?我身上怎么穿著这个?”尹之雀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喜气洋洋、绫罗绸缎的嫁衣,呆愣的自言自语。
“『尹之蝶』,你闹够了没有?”烈日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语。
“我——”才不是尹之蝶咧!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认为她是“尹之蝶”呢?
昏迷前的记忆点点滴滴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只记得,自己正睡得好梦方酣时,突然被一阵急遽又粗鲁的巨大声响吵醒。
小屋的门被人狠狠的踹开,一群家丁抓住她的手脚,芙蓉夫人则对准她的口鼻蒙上一块带有异香的绢帕……
然后呢?
好像……就没有然后了耶!
她忙著在心中嘀咕,完全没有注意到烈日正仔细的观察著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你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吧?”烈日作下判断,再度冷笑。“也难怪,要把亲生骨肉嫁给一个复仇之鬼受罪……恐怕若先告诉你,你早就上吊自尽,先求解月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