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上前左右张望,就怕被人瞧见。“别哭了,教人看了,又以为……”唉!
路夫人立即抹去脸上的泪痕。“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她真没用,但就是……唉!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四慌张的跑了进来。
路正西跌坐在椅上。“该不会又是……”他抖着声。
路夫人也惨白了脸。
小四同情的点了头。“新姑爷又去了。”
小四才一说完,路夫人就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女儿……”
路正西重叹。“这已是楠儿的第四次婚前丧夫了,说吧,这回新郎又是怎么死的……”他悲愤中坚强的问。
“启禀老爷,这回新郎倌是在上马迎亲的途中摔下马背,当场颈断横死街头。”先前的三次他还会为小姐痛哭一场,但哭了三回之后,这次是第四回了,小四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小姐真是苦命,她出生不久夫人就请来相命师为她批字算命,命盘一开说是小姐命带克夫,终生不得家夫,若违反天命,其夫君必遭横祸,偏偏老爷、夫人不信邪。他们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千方百计要将小姐嫁出,结果第一次婚配对象是马尚书的三公子,两家门当户对,办得风风光光,结果新郎倌死得凄凄惨惨,才踏进路家迎亲大门的一步就当场教路家的门槛给绊得摔了一跤,原本以为只跌倒不碍事,哪知他却因此倒地不起,一命呜呼,这说出去谁信啊?第二位姑爷,老爷费点心思才说动李侍郎的七公子肯下聘娶小姐,但媒婆礼金才下,隔天新姑爷晚上去嫖妓,当夜就死在温柔乡里,从此各家公子只要听闻路家小姐,莫不丧胆,没人敢再领教。
老爷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转而逼迫自己的门生,也就是刚出炉的新科探花。这个倒楣探花可惨了,才刚与小姐拜堂正要宣布夫妻交拜,他就突然全身抽搐、两眼一瞪,不到一刻便宣告死亡,第三次的婚礼又宣告失败。而这回老爷不求名第,只想顺利将小姐嫁出,请来一位相士特地由泉州批选算出一名命底较硬的男子,这名男子在不知小姐的事才骗婚成功,可是怎会想到他又……可怜喔!小四摇头大叹。
“叫人去收尸,安抚他的家人了没?”路老爷无力的问。事已至斯,楠儿怕是此生再也无出嫁命,连如此命硬的汉子都可以克死,她这辈子嫁人是没指望了,而路家到了这代算是断了香火。他感到很绝望。
“不用老爷吩咐,底下的人早知该如何处理了。”小四差点说出兄弟们对应付这种状况已经很有经验了。
“老爷,今后咱们家楠儿该怎么办?”路夫人忧心仲仲、神伤不已。
“还能怎么办!”他顿足。
“难道就不管咱们楠儿的幸福了?”路夫人伤心的问。
“咱们造的孽还不够?这前后四条人命啊!”路正西痛心的说。
“可是”
“娘,别再说了,为什么非要我嫁人,我留在身边伺候你们一辈子不也挺好的。”今天的新嫁娘路梓楠推开屏风出现。她受够了这一切,要不是为了爹娘,她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尝试这荒诞的婚礼,如今已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不愿再让人看笑话,更不愿意再残害无辜。
“傻孩子,女人家终究是要有依靠的。”路夫人仍旧为女儿的不幸感到悲哀。
“谁说的,女子没有夫家依然可以过得自在快活。”路梓楠乐观的说。她才不吃从夫的那一套,再说又不是她不嫁,而是命里注定她不该嫁,何苦与命相违。
“你——”路正西唉声叹气。不然又能如何?真希望白己有女儿的乐观。
“楠儿,还是咱们把你送到在扬州任总督的姨丈那儿,请他作主在扬州为你择夫主婚。”路夫人兴起了一线希望。眼下,女儿在京城是恶名昭彰不可能嫁得出去了,只有转移阵地到扬州试试,说不定能碰到化解得了楠儿命底的人。
“娘——”路梓楠简直要疯了。死了这么多人,娘居然还不死心。
“你娘说得有理。”原本绝望的路正西也认真的在考量里这个可行性。
路梓楠快昏倒了。“爹,拜托您别又来了,我不想再害人了,您就让女儿平静的过一生,别再损德了。”对于那些因此而丧命的人。她歉疚大于伤心,他们何罪?只因想娶她就必须招此横祸?她自觉罪孽深重,每每思及此,她再乐观也觉得沉重。
“你这是什么话,爹娘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如果真有罪孽让爹娘来担,不会让你遭到什么报应的。”路正西气极的说。
路梓楠气结。“爹,算我求你们好了,放过我吧,我心意已决,此生不再嫁人!”
“你这不肖儿,枉费我们从小将你疼若至宝,你是这样回报我们的!”路正西怒言。
“楠儿,快向你爹赔不是,瞧你把你爹气的!”路夫人不忍女儿受罚,连忙说。
“不,这回我绝不妥协,再妥协又有无辜的人送命,爹,您何其忍心?这些人也有家人,咱们该为他们着想。”
他何尝不知,但教女儿当面训起来,令他恼羞成怒。“住口!爹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你竟训起爹来!”
路梓楠叹了声。“我知道爹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但是,若真的为我好,就该停止这可怕的一切,女儿此刻已成了人人眼中的克夫妖女了,若再这么下去,您是逼女儿去死。爹,求您让女儿有一点喘息的空间吧!”她哀求。
“你以为爹忍心?只因你是路家唯一香火,若你无法出嫁,路家从此绝后,日后你教爹怎么去面对咱们的列祖列宗。”他老泪纵横的说出。
“爹……”路梓楠无奈。
“楠儿,听娘的话,就去趟扬州吧,再试一次?”路夫人哭着恳求。
“不!”路梓楠坚决,她不能一错再错,危害到无辜的人。“娘,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每试一次就是一条人命啊!”
“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和你娘都决定等一切安排妥当,就把你送去扬州你姨丈那儿。”路正西不愿再和她沟通,毅然决定如此做了。
“爹,您不能强迫女儿,女儿死也不愿意去扬州。”路梓楠不退缩。
“由不得你!”他心意已决。他要再试一次,就不信路家命里注定断脉?
路梓楠气得甩下原本抱在手中的凤冠就冲了出去。
“楠儿——”路夫人心急的想追出去。
路正西拉住她。“夫人,让她出去走走想一想也好。”也许她会想通爹娘的苦心。
“可是……”路夫人仍是不放心。
“楠儿需要透透气,别不放心了,珠儿已经跟上去了,她会追上楠儿的。”
路夫人不禁悲从中来。“老爷,咱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楠儿今生如此,呜……”她泣不成声。
路正西也只有叹气摇头的份。一切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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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避天下并不全是如此太平,但见这京城人来人往的景象,也够令人欣慰的暂时忘忧了。
“主子,今儿个您打算上哪儿解闷去?”小柱子左顾右盼,处处新奇,他是个太监,平日是出不得官门的,难得有机会出来瞧瞧,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随意走走。”赵恒作书生打扮。他想见见民间生活,在上位者不是高坐殿上就能了解民间疾苦,他深知个中道理,所以每隔一阵子便会出宫走走看看。
“主子,前面有座人工湖,听说是件大工程,是由礼部尚书李大人出资督建完成的,精巧得很,咱们过去瞧瞧可好?”明着虽问主子一声,说穿了是他自个儿好奇想瞧。人工湖耶!这多新鲜啊!